“殿下!奴家是冤枉的!奴家一直恪守本分,绝对不会做出如此逾矩之事啊!”
房门还未推开,祝景乾便听得到院内莺娘火急火燎的大喊,刺耳得紧。
她啧一声,立刻起身,气冲冲地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扇,正好和刚要推开门的莺娘面对面。
四目相对,祝景乾眼里的恼火毫不掩饰,莺娘悬在半空中做出推门动作的手讪讪放下,一时有些尴尬。
福海嬷嬷气喘吁吁地从后头小跑过来,见祝景乾已经站在门前,眼神冰冷,立刻怒斥莺娘:“没眼力的东西!又跑又喊,还把府上规矩放在眼里吗?!若是叫旁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莺娘慌张的神色稍微收敛了些许,只是依旧一直眼巴巴地盯着祝景乾,祝景乾捏了捏眉心,手一挥,命两人赶紧进来。
待到房门一关,莺娘又忍不住出声,可怜巴巴道:“殿下……”
福海嬷嬷又皱起眉头,刚要开口,祝景乾却先一步抢在她前面呵斥:“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但是你也沉稳些,没有大张旗鼓抓你来就不错了!本就是想大事化小,你在我门前哭哭啼啼,倒是叫别人看了笑话去!”
莺娘噤声,老老实实站在她面前,垂下头。
祝景乾看着她惊慌又担心的模样,有些好笑,心中却也百般无可奈何,毕竟莺娘确实是无辜的,但是簪子的下落又不好明说,只得让她受一下委屈了,而且莺娘散漫惯了,确实要找个机会磨一磨她的性子。
既然人已经站在自己跟前了,还是装模作样审问一番罢,也好给一旁看着的福海嬷嬷一个交代。
于是祝景乾清清嗓子,问道:“嗯……你上一次例行检查府库里的首饰是什么时候?”
莺娘回答得倒是快:“回殿下,是霜降时分,那是奴家第一次进府库,还是沉玉姐姐带路的。她教我识字,认识每一本册子、每一格放东西的柜子,殿下可以传她来问,奴家从来没有在里头擅自行动过!”
祝景乾想了想,继续道:“不必传她来了,太麻烦。我大婚那日后收下来的金银首饰,是什么时候放回府库的,你有看过这些记录吗?”
莺娘思考了片刻,道:“那时奴家还未投到殿下麾下,没有经手这些记录,最多是上次被沉玉姐姐带着熟悉的时候粗略翻看过……”
“你何时会用‘麾下’这个词了?”祝景乾有些忍俊不禁,“自打你留在府里,言行举止倒越来越像外头官家的小姐了,只是还有些沉不住气,总是慌里慌张的。”
莺娘笑笑,刚想接话,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对了,殿下可否再细细描述那簪子的样子?”
祝景乾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而且她从来不记这些首饰的名称,但是她略微思考,还是老实回答:“我想想……那是一只长长的金色簪子,上头的凤凰是纯金雕刻的,九条凤尾用了金累丝的工艺,凤凰羽毛还是点翠的,眼睛则是红宝石……”
“金累丝点翠……”莺娘喃喃重复,“且不说那些繁琐的雅称,就只看这两项工艺,奴家却从不记得有哪件首饰是把这两个工艺都用上的!”
“什么意思?”
“殿下,恕奴家直言,”莺娘的脸色认真起来,声音也严肃了不少,“或许这件首饰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入府库,而是大婚那晚就弄丢了!”
祝景乾一怔,愕然地望着她。
福海嬷嬷看到祝景乾神色不对,连忙道:“这话不可胡说,如此贵重的首饰,若是丢了可是一件大事!其中又不知道牵扯到多少麻烦!”
可福海嬷嬷不知道的是,祝景乾此刻的表情不仅是吃惊,更多的是心虚。
该死!早知道不掩耳盗铃了,没想到这莺娘如此机敏,还如此口不择言,一语道破了关键所在。
何况福海嬷嬷也在场,若是提醒自己追查起来,倒是让自己无法圆场。
“嬷嬷也请仔细想一想,册子上何曾有这等首饰,只怕一开始就没有把这簪子纪录在册,所以嬷嬷才找不到对应的东西!”
果然,福海嬷嬷思索片刻,神色有些动摇,也道:“殿下,此物贵重非凡,万万不可流入民间,否则有损皇室风范,现在是否要传罗虎着手调查?”
“我……”祝景乾有些语塞,头皮发麻。
正当她汗流浃背之际,窗外突然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殿下,属下有要事相报!”
这不正是罗虎的声音吗?
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时候来。
祝景乾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就要起身出去迎接。
不管罗虎要禀告什么事情,自己都不得不把这件事告诉他了,早知道自己一开始就不该找这么多借口,现在倒是越扯越大了。
怀着略微沉重的心情,祝景乾走出房门,却发现他大汗淋漓,身上沉重的盔甲还来不及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过来。
大约是从宫里回来吧,祝景乾想,平日他在府上很少穿着如此严肃的盔甲,大多数都是轻便的武装,穿盔甲反而行动不方便。
“发生什么了?怎么如此着急?”
“回殿下,凶手找到了!属下协同太子殿下顺着线索一路排查,正巧在东边的破庙找到此凶手,凶器弓箭和那日他穿的衣物都一应俱全,人赃俱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