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去并不叫水野佑介。
对很多人来说,幼年时都会有一个时期,猛然对时间有了概念,或许是在看电视的时候,主持人激情昂然地说我们正处在世纪之交,电视中配着运动员高速奔跑的画面,窗外蝉声悠长;或许是在生病后,窝在父母的怀里,看着吊瓶中的药水一滴一滴地流下来;又或者是和小伙伴牵着手,乱窜在大街小巷,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闪烁在记忆的最深处。
他并没有那么幸运地拥有色彩缤纷又热热闹闹的童年,他的记忆开始于一片纯白——是实验室刺鼻的消毒水、身上数不清的针孔以及一张僵硬的小床。
实验人员叫他AT632.
消毒水的气味像冰锥般刺进鼻腔,每一天,当AT632睁开眼时,总看见金属天花板上那盏永远亮着的白炽灯。他孤独地躺在床上,输液管里的药水在血管里游走,他数着点滴的次数,这是他唯一能感知时间的方式——在第17235滴时,右腕的针孔开始溃烂。
"编号AT632,今日实验项目:痛觉阈值测试。"护目镜后的声音机械冰冷。电极贴片贴上脊椎时,AT632习惯性咬住口腔内侧,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不知岁月流转。
直到某天,与他相邻的试验台上,多了另一个小女孩。
在看到他的时候,女孩睁着如同小鹿一般的双眸,冲他眨了眨眼睛,灵动又天真,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未来会面对什么。
多么新鲜。
只是娇艳的花朵从不开得长久,没过多久,女孩就消失不见,他的实验室又剩下他一人。又过了许久,AT632被送出了实验室,从一个纯白的地方来到了另一片纯黑的地方。这次他不再是一个人,身边都是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
但是又不像孩子,他们的目光是凶狠的、狡诈的、嗜血的,虎视眈眈地盯着彼此。
“胜者加冕为王,败者徒留枯骨,你们之中,只有1个人可以活着走出这个地方。”独眼男人阴恻恻地宣布。
在他们之中,AT632并不算特别强壮,搏击课上从来都是被压着打的存在。而当那个肌肉虬结的男孩第三次把他按在地上时,他闻到了自己呼吸里的铁锈味,那是咬碎牙齿的味道。
"实验室里的娇花就这点本事?"男孩拔出AT632插在他胳膊上的刀
"别发愣。"染血的少年甩了甩头发,"下次记得往颈动脉刺。"
可是三个月后,AT632成为了唯一的胜者。
刺目的鲜血与暴力,并不是这个黑暗世界中唯一的生存法则。
另一批孩子被送过来了,一共28人,其中有一个和他看起来一样瘦弱的少年。
他也有一双灵动的眸子,看向他的时候,眨了眨。
他也会凋落吗?
基地的总教官再次宣布了这场游戏的规则。
又有不识好歹的蠢货仗着自己长得高大来挑衅AT632,拳头落下来的时候,他就想好了这个蠢货该埋在哪里了。
没想到那个少年会跳出来,帮他挡住了身上的剧痛,他拉起他的手,冲出了那个黑暗的角落。
“我、我是水野苍介,你叫什么名字?”干瘦的少年气喘吁吁地道。
名字?他怎么会有名字呢?AT632头一次感到茫然。
AT632沉默地别开脸。在这个地狱里,名字是奢侈品,是会被鲜血浸透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