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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室内,安神的熏香缭绕。
“阿弥陀佛,此番多谢三位施主出手相助,贫僧感激不尽。”
净远算是扶缇的大师兄,自寄禅去世后便成了新一任的住持。此刻他身披主持的袈裟,左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对着围坐在桌旁的三人双手合十,颔首行了一礼。
裴渡站起身,拱手还礼,从容有度,令人如沐春风:“大师言重了,这本就是我们分内之事。”
一旁的贺子慕喝完水,正要把茶杯放回桌上,见状也随之出声附和:“降妖除魔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您不必放在心上。”
净远闻言欣然一笑,捻着佛珠道了句善哉善哉。
三人正说着,凑巧扶缇也已经换完衣服朝这走来,此时她的头发已经用丝带编成了两股垂在身前,末尾绑了两束绒花,简单又不失精致。
“净远师兄。”还没踏进静室,她便先注意到了站在门框边的净远。
净远本就是特意前来和裴渡三人道谢的,如今事情办完,又见扶缇过来,索性和众人告别,回去处理寺院事宜了。
送走净远,众人这才再度围坐一桌。
想起此番前来的目的,扶缇也不再兜圈子:“三位仙师的救命之恩,扶缇永记在心,日后必衔环相报。但我尚有些疑惑未解……”她顿了顿,从怀中拿出那枚玉佩,放在桌上,看向三人,“今日之祸,大抵是因它而起,只是不知,那妖物为何盯上了我的这枚玉佩?”
贺子慕率先拿起桌上玉佩端详一番,片刻后,他递给温峤并摇了摇头。
她顺势接过扫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异常,又交给了裴渡。青年垂下眸,细细打量起手中之物,这枚玉佩通体纯白无暇,质地细腻,纹路复杂精致,一时间倒是很难看出是何图案。
温峤偏过头,开口询问起扶缇:“阿缇可否方便告知我们,此物何处得来?”
这玉佩的由来在永宁寺也不算什么秘密,故而扶缇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缓缓道来:“这玉佩是永宁寺的第一任住持偶然所得,据说是蕴含神力,有起死回生之效,遂一直流传至今。因为我自幼体弱多病,师父索性便将它送给了我,权当一个祈愿。”
扶缇刻意隐去了自己的天生心疾的部分,不为其他,此事是她最大的秘密,除了师父,就连寺里的其他人也毫不知情。若非必要,她并不想暴露,毕竟……这涉及到自己的生死。
裴渡闻言,当即指尖凝起一束灵力,探入其中试探,但……那一缕灵力如同石沉大海,玉佩毫无反应。
温峤收回视线,一时间沉默起来。
贺子慕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见状动作一滞,也不由得拧起眉头来:“这可真是奇怪了,如果说这玉佩就是块普通的玉,那黑影这般大费周章又是为了什么?”
裴渡将玉佩递还给扶缇,她下意识伸手接过,两人指尖无意间在半空中相触。
那一刻,在众人看不见的视角,玉佩上的纹路似乎亮了一瞬,但随即恢复正常,快得仿佛只是一时错觉。
扶缇微微一愣,抬眸对上他的脸,不知怎的,她如同触电似的迅速移开视线。
青年好似无所察觉一般,神色如常地收回手,而后又拿起茶杯饮了一口,转而说起正事:“那黑影应该是个影妖,只是不知为何,它的妖力却是高出寻常影妖许多。”
能借助雷电之力,还能在温峤二人眼下悄无声息地潜入寺庙,更甚者,竟然还可以撕裂时空逃遁。青云宗每年都会派弟子巡察各方,如此大妖,不可能无人察觉,除非……他是凭空出世。那么问题来了,此世间灵气有限,影妖又是妖族中等级最低的,怎么可能短短一年便修到如此地步。
此话一出,温峤和贺子慕自然也联想到了这一点。
一时间,室内安静了下来。
扶缇忍不住抬眸,装若无意地朝裴渡的方向瞅了一眼,同往常一样,好似雾里探花,看不清全貌。
刚刚……是错觉吗?
清俊的眉眼,如远山薄雾,又似浩瀚银河。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比扶缇以往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她敛眸,压下眼底异样,心底掠起一丝波澜。
“不管怎么说,那影妖此番没得逞,必然会卷土重来。”温峤沉思许久,抿唇道。
贺子慕在一旁赞同地点点头,但紧接着又皱起眉,“可是也不能在这干等吧,李府那边还在等着咱们查案呢。”
裴渡屈起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扶缇听着那颇具规律的敲击声,时间久了,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不由自主地应和起他的节奏。
“阿缇姑娘。”
冷不登的,裴渡忽然喊了她一声。
扶缇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啊?”她愣愣地抬头看向他。
裴渡勾了勾薄唇,弧度恰到好处,多一分则殷勤,少一分则疏离。
扶缇只听得他缓缓开口:“不介意的话,可否麻烦你跟我们一起去趟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