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就这么肯定他会过来?”陈缄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在门框上不解的看着屋内忙碌的江予怀。
江予怀扯被套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秒,很快笑了笑,继续埋头干活。“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会来的。”
陈缄欲言又止,“行吧。那笔钱呢?真让他还?”
“当然要还。”套完被套,江予怀直起身用力捶了把酸胀的腰,“给许安的报账已经是我缩减过的价格了,既不会太离谱,也在许离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他看向陈缄,“不是我小气,是出于对他的考虑。如果我不让他还,那么这笔钱就变成了施舍,许离会觉得被人看不起,心里会不舒服。”
陈缄欣慰的扯了扯嘴角,“没想到我们一向雷厉风行,利益至上的江总,有一天也能将感情看的那么细,”他一边鼓掌,一边啧啧称奇,“不得不说,许离真的太厉害了。”
江予怀没管他,自顾自将枕套换上,把床单拉平。乍一看,整个房间就跟酒店专业打扫员打扫的没什么两样。
“我和他一直以来的症结就在我自以为是的对他好上,以至于傲慢的忽略了许离内心真正的感受。既然现在我已经找到了问题所在,同样的问题,绝不允许自己再犯第二次。”从兜里掏出几块巧克力放在床头,江予怀这才满意的拍拍手,“行了,走吧。”
陈缄无语的看着他一脸春风得意的从自己身前走过,默默跟在他身后,酸溜溜的怼了句:“啧,跟你说了这些事儿让阿姨来干就行了,你非得自己来,浪费我这么长时间在这儿陪你,死犟种。”
如江予怀预想的那样,许离还是来了。
蔷薇岛距离德海不算近,还隔着时差,等许离落地,天色已晚,除了远处的别墅还闪着耀眼的光芒外,其它地方被植物包围,到了夜间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能来到岛上的都是贵客,但也暗中分了三六九等,无论是住宿还是吃食,都有细微的差距。管家接过许离手中的邀请函看了眼,确认身份后,不敢怠慢,把他带到了别墅内一间屋子前。
“许先生,您的房间在进门左手边。”说完这句话,管家就像完成任务的NPC般,一声不响的扭头走了,只剩下许离一个人站在门前迷茫。
也没能迷茫多久,面前的门突然打开,许离毫无防备的被伸出的手一把扯进黑暗中,跌进那人的怀抱里。
短短几秒,许离脑海里闪过一万种可能性,最终化成一句:我靠!这不是陈缄的地盘吗?在这儿还能碰上坏人?
他一颗心狂跳不止,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身体僵直,完全不敢乱动。
大脑宕机几秒后,空气中隐约飘来一阵似有若无的雪松香……这味道,许离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仔细想想也是,这里他除了认识江予怀、陈缄还有梁华,也没其他人了。
别人大概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在陈缄的地盘上放肆,想来也只能是江予怀。确定是他后,不知怎的,许离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些。
他叹了口气,抬手想去推江予怀的肩膀,结果好巧不巧的触碰到了对方热得近乎发烫的皮肤。
许离蹙起眉:“你喝酒了?”
江予怀整张脸埋在许离肩颈处,声音闷闷的应道:“嗯,喝了点儿。”他往后伸手,啪嗒一声,许离眼前总算恢复了明亮。
江予怀站直,垂眸注视着许离的眼睛,认真的说:“我没醉。”
没醉正好。许离把卡塞进他手里,“钱都在卡里,没有密码,还给你。我走了。”
江予怀先他一步拦在门前,“去哪儿?”
许离想:随便去哪儿,反正只要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就行。
“你管我去哪儿。”
轰隆隆,轰隆隆。
许离刚把手放在把手上,窗外就开始电闪雷鸣,暴雨如银河倒悬,一时间密密麻麻的雨滴尽数砸下,噼里啪啦全落在窗玻璃上,连成蜿蜒的水痕。海浪砸在礁石上迸起半人高的水幕,花园里的小树被风吹的左右摇摆,如鬼魅般舞动。还真有种处在阿加莎笔下士兵岛上的感觉。
江予怀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在许离身上,按住他的手,实诚的说:“雷雨天,飞机飞不了。”
许离烦躁的抽回手,顺便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知道,你不用重复一遍。”
“许离,你在剧组也这样吗?”
许离挑了挑眉,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我什么样?”
“不耐烦。”
“呵,”许离轻笑声,“我的不耐烦却决于对谁。”
两人间的气氛冷下来,江予怀盯着自己的目光太过灼热,像是要将隔在二人之间的薄膜燃烧殆尽,许离心里堵得慌,不敢去看他,又避无可避,只能不自在的别过头。“江总,我累了,你要是没事儿,我就回去休息了。”
“许离。”
刚走两步,江予怀就从身后环抱住他,“别走。”
许离:……
“你松手。”
江予怀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