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似乎是经历了昨天的那场吵闹,终于两人把话说开,周贺丹并没有任何吃醋的意思,这下子轮到沈彻闻不自在了——他怎么不吃乐书音的醋!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什么情情爱爱的时候,沈彻闻接过瑶贵人递来的琉璃瓶,倒了点在手上。
淡绿色的粉末倒出来看着更像白色,没什么明显气味,乍看跟面粉差不多。
老四说过这种毒毒性极微弱,沈彻闻倒也不担心接触后会怎么样。
“我熬了几天,尝试了十几种,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这个。”瑶贵人说,“这是木家私藏的一种毒,叫陈艾。”
“陈艾?滕姨,你能确定这种毒只有木家有?毒性是什么?要怎么下毒?”无数的疑问划过脑海,沈彻闻先捡着要紧的问了起来,可一开口,问题还是问了一大串。
“先贤有云,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意为凡事要预先准备,不能临渴掘井。”瑶贵人边说边从满地散落的书里捡起了一本,丢给沈彻闻。
“这跟陈艾有什么关系?”沈彻闻纳闷问。
“陈艾这种毒,名字就源自‘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把书翻到我折起来的那页,上面写了。”
话虽如此,瑶贵人还是口头解释了一番:“这种毒无色无味,毒性极微,银针也检测不出来,而且必须服食后才能起效。”
“服用掺杂了陈艾的食物后,毒素会积累在体内,除非使用解药否则不能排出。具体症状同之前聊过的那样,不同的人,表现形式不同,但同样都会逐渐虚弱,可能是体弱,也可能是容易染病,总之,最终都如同生命力衰竭一般死去。”
沈彻闻听着瑶贵人的讲解,把医书上写的内容迅速阅览了一遍。
这种毒很古怪,几乎没有东西能检测到,大夫也诊不出来。可以说是谋权篡位杀人夺命的利器。
它之所以如此罕见,是因为有个致命的缺点——毒发条件非常苛刻。
想用它害死人,必须每年给目标下一次毒,如此下满七年,七年后目标自会毒发身亡。
因毒性不能自行排出,下毒中途间断可以间断,但必须得累积满七年,才会威胁性命。
颇有一种画蛇添足的美感。
先不说七年十分漫长,中途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都说不好,就算是下毒的人,也没几个有耐心能等上七年。
因此这种毒几乎绝迹是应该的。
瑶贵人说:“据说,如今南疆王一脉只是木家旁支,其先祖正是用陈艾毒害了原本的家主,鸠占鹊巢。”
沈彻闻对南疆王夺权史不感兴趣,他更多纠结在七年这个时间点。
乐书音登基并未满七年,说明老三给老二下毒是在天授年间。
从乐书音驾崩那年算起,往前推七年,应当是天授十七年……天授十七年是沈彻闻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的一年,或者说,这是他心底久久无法痊愈的一道疤。
新春第一天,曾被帝王与朝臣寄予厚望的储君乐书乾,背负着谋逆的罪名,病困潦倒地死在了东宫。
沈彻闻当时困在西平王府,无法与外界互通信息,等到恢复自由身时,太子的丧仪早已结束。
听说太子死前万念俱灰,只求陛下善待自己妻儿,未再给自己辩白只言片语。
乐书和在太子薨逝的当年就迫不及待给二皇子下了毒,沈彻闻很难不会多想,太子的死会不会也跟他有关系。
想到此处,沈彻闻甚至恨不得现在冲进三皇子府,把他一剑斩了,会不会之后那些事全都不会发生?
但沈彻闻做不到,他没办法拿还未发生的事追究现在的乐书和的责任。
“这个毒该怎么解?”沈彻闻问。
“谜底就在谜面上。”瑶贵人说,“用储存了三年以上的陈年艾草就可以解毒,不过需要一些手法。”
“滕姨,求你把解法教给书景。我……我要先出宫一趟。”
沈彻闻拉着周贺丹走出瑶贵人住处,从东宫换了衣裳,之后看着他微微隆起的小腹说道:“我现在,必须立刻回去救你,让太子送你出宫,回二殿下府里好不好?记得告诉太子,立刻派人去四皇子府,带他去见瑶贵人。”
他要先去医馆弄到艾草,把艾草放进西平王府,然后将一切写下来告知在十年后的沈彻闻。
而周贺丹怀着孕,后续的事情不能再拉上他一起了。
沈彻闻已经可以确定十年后的周贺丹就是中了陈艾,而且算起来,毒性已经积累了四五年之久,沈彻闻一想到周贺丹和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就一刻不敢耽搁。
沈彻闻顾不得周贺丹的反应,朝东宫侍卫要了匹马,迅速往宫外跑去。
但跑远了几步,沈彻闻又折返回来,翻身下马,跑到周贺丹面前,死死把人按进怀里。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中的这个毒,我也不清楚你和老二有没有背着我做什么事情……向之,我求你,记着我今天的话,无论发生了什么,一定要给我好好活着,等我把解药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