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掌门若是收徒,那人只能是他穆卓成!
他捏紧了拳头,一双绿豆小眼在眼眶中滴溜溜地转了转,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起身去了藏书阁要开始修习。
周昆虽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看人家一心向好,总不能拦着,便也由他去了。
申时三刻,阳光透过藏书阁的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许明朝站在堂前,手中捧着一卷心法,声音清朗:“吸气时,需将灵力引入丹田,吐纳时,再将气息缓缓排出……”
她的目光在堂下扫过,忽然停在角落。只见李慕然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周围空荡荡的,没人坐在他身边,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其他人隔开。
这群弟子前两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开始孤立起他了?
许明朝有些困惑,却也没为这点异常纠结太久,继续看向手中的书卷讲解起来。
散课后,弟子们三三两两地离开,许明朝叫住一个走得慢的弟子,“你们今日为何都避着李慕然坐?”
那弟子闻言神色忽然有些慌张,左右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道:“许师姐,你不知道吗?大家都说他命格有煞,才来没几天就克得掌门病重。谁离他近了,谁就会倒霉。”
许明朝眼神一冷:“这传言是从哪儿来的?”
弟子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今天大家都在说”,他似乎是想到什么,又道:“哦对了,穆道友前几天不是昏迷不醒吗?他今日醒了,说是自己被梦魇住了。
“梦里有个大仙告诉他,宗门里有人的命格不太好,杀气很重,一定要远离。这不就是在说李慕然吗?”
许明朝听完,心里这才了然,又是这个穆卓成在作妖。
“这样的话不许再传,你可知道穆卓成去哪了?”
这弟子正要摇头,廊下另一个弟子替他回道:“我方才看见他往三层的储藏室去了。”
许明朝闻言立刻调转了方向,提步朝储藏室走去。
藏书阁的储藏室有两间,一间里存放的是供弟子翻阅的普通典籍,另一间则设有禁制,只有得了掌门的准许才能进入。
那里头记录了一些宗门的秘辛。包括历任长老掌门的生平过往,大小事件,里头也有记录。
许明朝走到那间设有禁制储藏室前,发现门口的阵法竟然被人破坏了。
“有人进去了?”许明朝皱眉,悄悄推开门,提步走了进去。
储藏室内光线昏暗,书架高耸,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纸墨气息。她屏住呼吸,顺着书架间的过道往里走,忽然听见一阵轻微的翻书声。
傍晚的夕阳洒下柔和暖黄色的光,透过厚重的窗棂照亮了半边书架。
许明朝一脚迈进光影里,停下步子,抬眼看过去,顺着泛黄的书本与陈旧的书架之间的空隙,她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
浅褐色的瞳孔像颗琥珀石,透着莹莹的光,长睫又在眼下投落的细碎阴影,与眉骨下的暗相互映成一片静水流深的冰冷湖泊。
一边将人吸引,一边又显露出不加掩饰的冰冷疏离,让人不敢靠近。
她伸手拨开书册,视线落在他手中的书面上,“你怎么在这?”
李慕然丝毫没有做了坏事被抓包的自觉,他微微耸了耸肩,“师姐今日讲的我没太听懂,同门们也不与我说话,便只好到这里找找古籍记录替我解惑。”
他手中拿的的确是一本关于气息吐纳的书。
“此屋有禁制,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门开着,我走进来的。”
“……”,许明朝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她微踮了踮脚,视线透过空隙往李慕然站着的那过道投去,地上有几道脚印,是从后面那层书架转过来的。
那层书架上放的可不是什么气息吐纳的书……
她重新看向李慕然,对他来此的真正目的产生了怀疑。
便是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李慕然压低声音,从书架后两步穿过来,拉着许明朝往一边的墙角躲去。
门外,穆卓成的声音响起:“奇怪,刚才明明看见有人进来了……”
许明朝皱了皱眉,她为何要躲?正预挣开拉在她腕间的手时,李慕然高大的身影忽然压了过来,“师姐,若是被穆卓成看见我们单独呆在储藏室里,只怕对师姐的名声不利。”
言外之意是:你安静点,别乱动。
两人便就维持这这样的姿势,等着外头的动静消失。
空气中浮动着白色的尘埃,环绕在两人鼻息之间。许明朝觉得鼻子痒痒的,便微微抬了抬额头,左右摇了摇脑袋。
如此动作还是未能缓解,她终于憋不住,于是两手抓起李慕然胳膊便往他胸口打了个喷嚏。
真是畅快!
许明朝长舒一口气,抬起头,却看见李慕然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细细看,还有几分……嫌弃?
她毫不在意,抬手在他胸前拍了拍,而后推开他往前探头看了一圈,确定穆卓成离开后这才转过头若无其事道:“他走了,我们快出去吧。”
她快步走出过道,往门口走去。
李慕然跟在后边,抬起袖子,往胸口衣襟上有明显水渍的地方按了按,表情僵硬。
“糟糕,他把门关上了。”
许明朝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