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
皇帝气得站起身来,指着下面的李翎责问。
“那你为何要先去揪别人颜郎君的领子呢!”
李翎猛地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皇帝是不是疯了?他可是被扇了一个巴掌那里还被还挨了一脚,颜青那小子皮都没被碰到!怎么这样偏袒他?先太后可是他们李家人啊!
刚进殿门的陆行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他有些意外。
自己的父亲很少动气,今日倒是气愤得紧。
“孩儿见过父皇,见过太子殿下。”
皇帝见他来了,面色这才缓和了些,坐了回去:“你过来了?先坐吧。”
“是。”
陆行挨着太子坐下。
太子低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知给他。
原是颜左丞先来的。
老狐狸话说得好听,说是自己的远方侄子颜青为了给闻仵作出头在宫里动了手,请皇帝赐罪。
皇帝本就大气,当时也只是说不是什么大事,年轻气盛很正常,还让颜左丞不要责怪颜青。
本来这事儿就算翻篇了。李家又后脚来了,一进来就哭诉李翎挨打的事情,要求皇帝做主。
颜子光“无意之间”一时嘴快,将李翎先动手的事情抖搂了出来,皇帝大怒。
陆行朗声道:“父皇,孩儿有一事不明。”
皇帝侧头,看向出声的他:“什么事?”
“犯下杀人之罪的是李翎的伯父吧?伯父杀人,侄子还能参与科举吗?孩儿怎么怎么记得科举有规定‘刑家之子,工商殊类不预’?”
李家人面色巨变。
虽说他们可以通过门荫入仕,但是如今科举才能获得更好的前途啊。
若是自己这个孩子不能科举,那其他的岂不是也……
“还有。”陆行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此时只想把他们踩进泥地里,“御史台怎么办的案子?闻仵作父母被害的案子证据充分,等了这么久还没有判下来是因为收了李家的贿赂吗?”
陆行在官场上从来就是直得可怕。
反正有皇帝和太子给他撑腰。
御史台的人心惊胆战,立即跪下道:“肃王殿下慎言!陛下,此案……此案……是因为涉及的律法不明晰,所以才……”
“你是说律法有问题?依本王看,是你们自己律法学得不好吧?‘诸犯杀人、盗及伤害致人死者,不分首从,皆以杀人论,非亲故纵令杀之。其被杀者,听以财赎罪。’你给本王找个故意杀人还不判斩刑的理由?”
陆行少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时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李家有多大的仇怨。
皇帝也很生气。
太子一直很看重闻仵作此人,也开口道:“想想闻仵作,一个孤女竟然被如此欺凌,实在是可怜,也还好有颜郎君为她出头。”
“太子和肃王的话都说的不错。闻仵作父母的案子该断下来了,这个李翎,身为天子门生,在宫中欺凌孤女,还殴打同科,实在是无耻,今后永不准科举,拖出去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皇帝缓了一口气,摆摆手。
“和他合保的人就算了。”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李翎大声哭求。
义阳公主一拍桌子。
“还不快把此人拖下去!在父皇面前哭喊厮闹成何体统!”
几名内侍将人嘴巴捂住,合力拖了下去。
李家的人眼见着自己的人被带走,完全不敢开口。
皇帝是性子极好的人,这么多年,也就罚过两次人,一次是那人辱骂丞相,一个是那人侮辱先太后。
这次大动干戈,一时之间,他们还真不敢多嘴。
御史台的也只能接下旨意。
“臣遵旨。”
皇帝扫了一眼下面的官员,有些腻味。
“都下去吧。”
难得见皇帝发脾气,官员们灰溜溜退下了。
陆舒看着神态异于往常的弟弟,眯了眯眼。
“三郎前几日在府里消沉,怎么今日忽然像是回了魂似的?还有精力管李家的混账事?”
陆行见她笑得意味深长,眼皮一跳,强装镇定。
“前些日子累着了而已。有劳长姐关心。况且,李家这样的做派也是让皇祖母蒙羞,自然应该管管。”他话锋一转,“不过长姐还是得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今日这些举子中,可有入得了长姐的眼的?”
皇帝最操心大女儿的婚事,立即转过头看着她。
陆舒笑意更深。
“还真有呢。”
皇帝探头:“哪一个?给父皇说说?”
陆舒瞟了一眼陆行。
“就是刚刚那个叫颜青的郎君。孩儿觉得他很不错,人品正直,长相文采俱佳。”
她说这话时,一直观察着陆行。
果然,她的好弟弟脸都黑了。
“咳咳咳咳!”皇帝的反应却最大,呛得直咳嗽,连腰都直不起来。
王安德急得给皇帝拍背。
“陛下……陛下……”
皇帝咳了许久才顺畅呼吸。
来不及缓口气,他就一脸严肃对着陆舒说道:“这人不错,但是不适合你。”
那多荒唐!
太子也无奈道:“阿舒,颜青这过完年才满十七,比你小了八九岁啊。”
陆行冷冷道:“老牛吃嫩草。”
陆舒也不生气,眨了眨眼。
“我说着玩儿的。”
皇帝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父皇可以操心一下三郎的婚事……”
陆行起身:“孩儿先告退了。”
“诶诶!”
谁都叫不住逃跑的陆行。
陆舒看着他的背影,笑得开怀。
哎呀,她好像找到了弟弟的把柄呢~
回到客栈,颜清越将遇到陆行的事情告诉给了薛雁。
薛雁叹气:“真是见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