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骆浮白叫住了着急离开的女人,转身从桌上的百宝袋里拿出碎银子交给她。
“热水、借宿,还有衣服的钱。”
“多谢。”
“不,不客气。”女子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看在她眼里几乎是全然无遮的骆浮白。
她逃一般的走了。
骆浮白关上门,踩着冰凉的地面,重新坐回浴桶边的小凳上。
她把飘在水里的小木盆划拉过来,然后拿起一块麻巾,沾了水,就着这温湿的触感往盆里的蛇仙鳞片上擦去。
穆依依划着木盆,尾巴耷拉到热水里,骨头跟散架了似的,瘫成一条绳,任由骆浮白伺候她。
蛇仙听到水声,感觉到木盆晃动,她掀开一丝蛇瞳,看到骆浮白脱了衣服坐了进来。
穆依依来了兴致,抽动尾巴打水,将晕开的木盆划到她身边。
一张蛇脸写满着“八卦”的意味,语气轻佻,“是不是刚刚那个小姑娘来找你?”
“我就说了,你顶着雨闯进她家,身上又是滴水又是掉泥的,把她吓得不轻。你和男主人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就一直在你身上没下来过。”
“她肯定当你是劫道的了。”
“她来送换洗的衣服。”骆浮白稍作解释,指着桌上的衣物。
“所以说啊,”穆依依越发来劲,翻了个身,悠哉地驱动木盆转圈,“小白你真该对人家姑娘和颜悦色一点。要不是我知道你不坏,第一眼遇见你还真当你是恶人……”
“那你现在呢?”骆浮白突然问道。
“现在嘛,”穆依依咂嘴,想到她和骆浮白这一天一夜的相处,都是些精彩无比的逃命片刻。她不由得咂舌含笑,感叹道:
“现在我当然不怕你了!”
“我们是共患难的好朋友嘛。”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骆浮白的眼神暗了暗,“哦”了一声。
一人一蛇在水冷之前飞快洗漱好,把屋子清理干净,骆浮白重新包扎了背上裂开的伤口。
穆依依这时才知道原来骆浮白是个洁癖。
别看她在山里那么邋遢,几天几夜不洗澡不如厕。实际上她能把这家人堆灰的桌子来回擦洗三遍,将地上的血水用烂衣服一点点吸干净,又用热水冲了一遍。
穆依依躺在枕头上看她忙碌。
在骆浮白心满意足地做完一切,把蛇仙抓到胸前的一片空床安顿好。
穆依依把自己盘成了一张蛇饼,脑袋靠在枕头边缘,打起了瞌睡虫。
她喃喃感叹:“小白,你可真是精力十足。忙活这么久,还有精力打扫。”
年轻就是好啊。
穆依依意识陷入混沌,全无感知前,在黑暗中听到了那句熟悉的“嗯”。
“睡吧。”
骆浮白拉拢被子,闭上了眼。
翌日,一人一蛇在天将放雾时整理好客房,离开了这户人家。
骆浮白把她的衣服销毁了,埋进后山的土里,临走前在桌上放了几片金羽。
这些金羽是上次任务的赏赐。其他十影要了珍稀的药材,或是新晋王府的美人、刚收上来的田庄地契。
唯独骆浮白看中了南域进贡的一尊金孔雀雕塑。
金孔雀被管家放在王爷书房的窗户旁边,她每次翻窗户进进出出书房,眼馋了好久。
听到厉王爷问他们想要什么赏赐。
骆浮白默默移动到窗边,手指用力扣紧,从孔雀尾巴拔了十根金子做的羽毛。
夜影和夜钊都惊呆了。
夜君笑着阻止她,“小九,王爷还没说赏你呢,你快点放下。”
“不过这次多亏了小九,我们才能及时截获南洋走私铁器的商人,完成主上的吩咐。”
厉王爷看骆浮白先斩后奏,已经伸手拔了下来。以往骂她,她不是闷着不出声,就是当作没听见,下次还犯,真是没趣。
厉王爷在一阵无语的冷笑和哼气中,说是赏她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骆浮白做过不少。
有人喜欢她,自然也有人讨厌她。
十影九个人里,只有三个女子。骆浮白、夜五和老四夜蕴。
性格张扬,好攀比,擅长暗杀的夜五是最讨厌她的那一个。
夜五由老三夜钊统领。他们那一支主杀伐,所有收割人命的刺杀任务都是他们来做。
他们本来就讨厌整天躲躲藏藏负责隐秘追踪打探消息的夜影和骆浮白这一支暗卫。
以往十影中相处还算融洽,全靠大哥夜君压着他们的气焰,从中调解。
这边,骆浮白刚离开村子,往西走了五十里,又遇上了追杀她的人。
这次的追兵来势汹汹,不是其他王爷派来交手试探的暗卫。
来人是极端厌恶她的晏五,和几个厉王府的暗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