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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万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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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下来,浸润了小纸人的身子。小纸人站在齐芜菁肩头,忽然不动了。

桑青一言不发,他浑身湿漉漉,仿佛被少君的血惹烦了心。

那阵刀风再来,齐芜菁正要辩位,却听“嘭”地声响,无数纸片遽然被撕裂成碎片,化作细雪纷飞!

桑青道:“烧起来吧。”

轰!

伴随几声弦断之音,热浪猛烈扑开,漫天的纸片竟全部燃成火!

火雨携带着余烬落下,少君扔出“净身咒”,开了层光华的结界:“这就是无为教,嗯?”

少君偏过头,刚要伸手讨个说法,肩上的纸人却不堪火风的吹拂似的,猛然跌倒。

然而不知有意无意,薄刃似的纸片凑巧刮过齐芜菁的耳垂,那里留有被桑青咬过的痂痕,还有些余痛。

傀丝回弹,割得小珍发出痛声。她皮开肉绽,五指血淋淋的,痛楚源源不断,让她一时难以动弹。

齐芜菁将小纸人夹正,闻声露出笑,温声道:“你我有缘,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起手来。你瞧瞧这场面,多伤感情。”

小珍“咦”了声:“‘缘分’二字假大空,你倒不如直接质问我为何也出现在这。”

桑青闻言恢复元气,他截过话头,支起脑袋:“那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呢?”

对面传来窸窣声,声音从下方传来,小珍垂着只血涌的手,一屁股坐下了,但齐芜菁仍旧无法确定她的位置。

小珍无所谓道:“我实话跟你说吧。少君你走过后,出了很大的变故,不知哪里来的妖风,将头顶的堕神像吹倒了。我们被关在笼子里,断了生路,这像死沉,将笼子里的人砸死了一大半!不仅如此啊,它那颗大脑袋凑近闻到了肉味,一时间连笼带人都给吃了!”她很痛惜似的,“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逃出来的。好朋友,你不庆幸我死里逃生,反倒对我起疑,我很伤心啊。”

齐芜菁道:“既是有缘人,就该知道少君的心不是一般冷。可是好朋友,你伤心错人了吧。”少君在黑暗里转着刀身,闲聊般,“堕神像坍塌,当着你的面吃了许多人,你最该为丢了性命的伙伴伤心。”

“当然,血溅三尺,”小珍道,“那是我最伤心的。”

齐芜菁叹惋:“居然是这么残忍的场面?可是这话又不对了。他们分明没死,你该高兴才对。”少君缓步朝黑暗深处走去,“依旧不对。好朋友,你现在烧了‘他们’,是为了让‘他们’死去,还是让‘他们’活过来呢?”

“这话稀里糊涂的,”小珍道,“是什么意思呢?”

齐芜菁道:“我一直很疑惑,你既然是刚被爹娘卖来的,又怎么会笃定这里藏着半截身子呢?若是你先前便到过太公府,又是顶着谁人的脸,用了哪个可怜鬼的身份?”少君有些兴奋,“我没猜错的话,你这张脸也是假的。”

“怎么断定我就是假皮?”小珍嗤笑道:“柳太公已经死了,这里见过我的人都死了,我何必顶着假皮来?”

“你是不用,你的傀儡却难说。你要做我的好友,却蠢到这个地步。”少君讥诮道,“不错,柳太公早就死了,可正因为他死了,你才能操控纸傀变成柳太公的模样,顶替他出现于鹿野林。在杀掉陈兄的同时,还能试探我已经病到何种程度了,却没想到我连区区纸傀儡的破绽都瞧不出来。

“你见我老眼昏花至此,便不再顾忌,进而用‘小珍’的模样出现在我跟前,引我上车,再引我进入这地室。这一路的囚车上,只有你我二人生龙活虎,为什么?自然因为其它的朋友不会说话。”齐芜菁兴趣盎然,“因为他们都是你捏的傀儡娃娃,换句说话,他们都是你用过的身份。

但我很好奇两件事,囚车上被你替换掉的朋友去了哪里。你引我来又是为了什么?”

“啊……其实这也算缘分。”小珍慨然,“不过你既然好奇?那要过来看看吗?”

“‘缘分’像纸一样薄,你不了解少君,”桑青率先出声,劝阻道,“他待人像狗。我奉劝一句,若不想丢了贞洁廉耻,还是不要同他纠缠为妙。”

“胳膊肘往外拐,狗都不会做?”齐芜菁笑道,“你劝晚了。”

言罢,齐芜菁手中的弯刀忽然红光大作,上面蜿蜒着几笔图案,少君不知何时割破了手指,绘了道诡异的符纹。

与此同时,四面的幽黑竟也密密麻麻亮起了符纹,同刀身的血图纹一模一样。少君口中念咒,那些浸泡的尸体竟缓缓动起来!

刀身悬滞在半空,缓缓转动,而后……指向右侧。

齐芜菁眼神微暗,一字一句道:“找、到、你、了。”

小珍“咦”了声,很讶然:“你的驯鬼咒对我也有效吗?”她微微笑,“不好意思,这图案我不喜欢。”

哐当。

弯刀骤然落地,竟断成两截,她心口的咒纹蓦然暗掉。

然而少君并未理会,笑意更深:“神怪无常,佛鬼无别。天地万象,供我驱策!”他并拢二指,冷声喝道,“孽畜,醒!”

四周红光大盛,无数泡在琉璃柜中的尸体缓缓游动。地下红白蜡烛猝然燃起火来,交替围成一圈,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火烛向上飘摇燃烧,却见一张挂着大红幔帐的花床晃悠悠挂在半空!

这床不像床,十分低矮狭小,四四方方的,倒像是一尊神龛。

阴风大作,“床”上藏着一个人,他原本正伏在床上背对着齐芜菁,忽听一声“醒”,那人立时从“床”上跳了下来,锁链发出“哗啦”的巨响!

小珍心里一惊,原来齐芜菁要驱策的目标竟不是她!

她当机立断,踹翻身前的火盆,然而为时已晚,那人已经挂在她的脖子后面,偏头张口,撕扯下脖颈的一整块肉!

“好孽种。”齐芜菁夸道,“连你主人都咬吗?”

小珍反手撬开“他”的嘴,却被咬掉两根手指,她硬生生将身后的东西扯摔到地上,狠狠踩上“他”的胸口。

“他”偏过头咀嚼,令齐芜菁瞧清了他的脸。齐芜菁“咦”了声:“我瞧这位仁兄很熟悉。”

小珍捂住脖颈,血如泉涌,霎时间染红了她半边身子。她冷然道:“怎么?你见他漂亮,便也起了歹心?”

正如小珍所言,这人虽是男子身,长相却算得上艳冶秾丽。

“什么心才叫歹心?”齐芜菁看着她,笑容可掬,“好朋友,你的本领可比本君大,竟能将堂堂血鸦君变作自己的狗。”

原来面前这人的相貌,和那尊堕神像长得别无二致!

“哦?”小纸人扶着少君站起身,端量那人半晌,匪夷所思,“血鸦君就很厉害吗?”

“害我平白断送两根手指。”小珍血染全身,却浑然不觉痛似的,“好心当作驴肝肺,你便是这样报答我的吗?问你呢。”她血涔涔地转过头,目光冰冷,“好朋友。”

话音未落,只见身侧的“柳太公”身子骤然一矮,那张脸原本漂浮在高处,却在眨眼间的功夫瞬移到了齐芜菁眼前!

原本齐芜菁附在他们身上的咒纹全然黯淡下去,不听使唤!

“柳太公”肿胀的尸体隔着琉璃,忽然咧嘴道:“我啊,我啊,是我啊。”

他这一声犹如敕令,激起千层巨浪,整个地室骤然响起闷雷般的低语吟唱!

他们鹦鹉学舌,也说:

“我啊……”

”我啊……”

“是我啊……”

嘭、嘭!

尸体齐齐扭动起来,他们垂着琉璃窗,口中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越来越尖!犹如实质般,萦绕在耳,再狠命挤入他的颅骨。

齐芜菁头痛欲裂,念了几句静心咒,才勉强压制下去。

“少君好本领。”这倒令小珍有些意外了,“这一路的怨灵嘶吼你都听不见,我正当你病入膏肓,发聋了呢!如今滔天怨咒加身,你竟轻易便化解了?”

齐芜菁觉得好笑:“我若真快死了,还会告诉你吗?”

小珍冷下脸,笑意全无:“我本想放你一马,可你执意送死,那便怪不得我了。”

音落,“小珍”忽然化作一张薄软的人皮,被剥落在地上。那张假面皮囊背后,露尸骸和眼珠堆积的人塔,竟有一丈之高!

人塔之上,是一颗女人的头,若忽略她身下的东西,那对眉眼甚至算得上柔软面善。然而此刻,她脸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波浪条纹,仿佛鱼鳞。

“咔咔”声接连传来,四周的琉璃柜遽然爬满了裂纹,其间的尸体手舞足蹈,发疯似的捶打缝隙。

怨灵之气急遽膨胀,到处都是尖叫和痛哭。

女人靠着那具拼凑堆积而成的身体,缓步“走”来:“我曾大发慈悲,给过你两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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