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枫觉得自己要去青山上找个庙拜拜了。
他的学生,奇临一中高二十二班和十四班的学生,最近频频受伤——天灾谈不上,全是人祸。
黎枫背上刚刚过完安检的挎包,看着谢辛楼发来的信息上电梯按楼层,下了拥挤的电梯后绕了几圈后终于找到了阮知橙所在的单人病房。
他还在睡。
最为晃眼的是缠了半个脑袋的白色绷带,打卷的浅色头发凌乱地挑着空隙钻出,一对长睫毛如同雅雀的翅膀静静停留在眼皮上,在苍白的脸上格外明显。他裸露在被子外的左手还挂着吊瓶,手底下还放着毛茸茸的暖水袋。
检测仪上的数字眼花缭乱地跳动着,黎枫扫了一眼,凭着之前记忆确认小孩现在没什么大问题后才放下心来,他转了一圈,只见一长发男人倚靠在窗户旁边的沙发上。
“黎老师,”阮岭心情很糟糕,青黑色的眼袋大大咧咧挂在一对妖娆的桃花眼下,他声音嘶哑,让人止不住为他担心,“谢谢你来看橙子。”
“阮哥,”黎枫一如既往称呼他,顺手将果篮放在桌子上,“你要不去休息一会?我今天下午没课,可以看会橙子。”
阮岭摇了摇头,他不亲自盯着阮知橙就放心不下,“没事,谢哥两点后就来了……黎老师,警察有找到人吗?”
“……只有三个人,巷子没有装监控,指纹也是只有那三个人,”黎枫艰难说出调差结果,他知道这对眼前爱子心切的家长来讲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他自己首先就是不相信只有这三人,等警察来学校调查时,他特地问了警官,警官说三个小混混嘴像是被针缝上一样,无论怎么盘问都坚持说碰巧看见阮知橙一个人,气不过一不小心把人打伤了——这当然是假话。
“这拨人惯犯了,光出入我们警察局次数都数不清楚,”警官道,“这几个聪明着呢,虽然犯事但也踩在底线,远远到不了坐牢的地步。”
黎枫追问:“附近监控上还有别人吗?”
“巷子监控大部分都是坏的,这无疑增加了我们的调查难度,不过您放心,介于受害者未成年,我们会竭尽全力调查,”警官暗示道,“不过我建议贵校也查下监控,看看那天下午还有哪位同学出入学校……另外,有些事情我们问学生学生也不会全说,黎老师,我们还需要您的配合。”
出入学校的学生不多,其中就有和阮知橙刚刚闹过矛盾的苏次乐,但是他一出校门就钻进等待已久的自家车,途中只在酸辣粉店下过车,也不过做一碗酸辣粉的时间,他提着袋子就上车回家了。
警察也去问过苏次乐,还上门问过苏次乐的家长,毫无疑问苏次乐的家长拒绝回答,但是也不忘表示那天家里确实来了非常重要的客人……
尽管他有不在场证据,黎枫却从苏次乐近日的表情中发觉到这件事绝对和他有关——证据到底在哪里?
阮岭定定盯了会黎枫,眼里满是痛苦和愤怒。
半晌,他嗤笑道,“黎枫,你和我还有谢哥,都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之前救omega的也不止有我们橙子一人,为何他们隔了那么久,偏偏一直盯着橙子不放呢?”
黎枫闻言也知道自己是不用再白费口舌说些表面话了,但他断不会把自己怀疑的人在这里说出来,于是他转移话题。
“医生有说橙子怎么样吗?”
“……轻微脑出血,这三天断断续续醒过几次,但不过一会又睡过去了,”阮岭顺着台阶下来,理智上他不能逼迫黎枫暴露信息,但情感上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孩子就这样莫名其妙被针对了。
两人各怀心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突然,一声闷哼从病床处传来,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开始动作,阮岭紧张地扑了过去,努力稳着声线,“橙子?”
阮知橙努力抬起眼皮,钝痛感犹如暴风雨中的海浪一层覆过一层他整个脑袋,他无法思考,只能迟钝地看向阮岭,阮岭被这湿漉漉的眼神看的几乎自己也控制不住流露出情绪,他牙齿咬紧了嘴里的肉,尖锐的疼痛感这才把他拉回现实。
黎枫不忍直视,他按下铃,留出足够的位置让赶过来的护士检查情况。
***
上官鹤已经有三天没去学校了。
无穷无尽地愧疚与恼火将他彻底从美梦中唤醒,他既要用阮知橙的手机发消息瞒着尤然,又天天托人甚至自己也出去搜集伤害阮知橙幕后凶手的证据。
他烦躁地在纸上涂画掉几个路口,附近的小院他问了个遍,除了狗叫声以外再没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就连小巷子外的监控都查了个遍,除了一个包裹地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清的人影进到偏院后,再没一人出现在那条通往那块的必经之路上。
上官鹤盯着那段视频看了整整五遍,第六感告诉他这人就是苏次乐,但他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这是苏次乐的证据,为此上官鹤追着人去了院子,但根据里面的住户说这是他儿子,害怕见人,所以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才出门。
上官鹤坚持见人,住户依不过,只得带他去。
住户儿子用被子把自己包在床上,上官鹤看不清样貌,却明显感受到那人在发抖——一看心理素质就很差。
上官鹤不甘心问起住户。
“他晚上出门做什么?”
“吃东西啊,”住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大半晚上出门除了去吃去玩,还能干什么?杀人放火?”
上官鹤:……还真杀人放火了,只不过人没杀死,火被他和路月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