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月踏入雅间,轻轻拂袖落座,指尖捻起茶杯,茶香袅袅,她轻啜一口,目光如水般柔和,却又带着几分深不可测的意味。她微微一笑,声音如清泉般悦耳:“顾家是京城有名的皇商,产业众多,数不胜数。顾老板又如此能干,想必家中定是十分倚重吧。”
顾随风闻言,唇角微扬,笑意浅淡,仿佛一阵清风拂过,既不张扬,也不刻意收敛。他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低沉而温和:“纪姑娘言过其实了。顾家虽然产业众多,但家族中能力出众者也不知凡几。我只是家族中一个小小的庶子,实在不足挂齿。”
纪明月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心中早已对顾随风的境遇了如指掌。这几日在皇宫中,她并未闲着,而是有意无意地搜集了关于顾随风的种种信息。她本以为要打探这些消息需费一番功夫,却没想到顾随风在京城的名气竟如此之大。除了他那玉树临风、相貌出众的外表,他那传奇的家庭背景更是为人津津乐道。
顾随风虽是当代顾家家主顾长海的儿子,但他的母亲却只是一个外邦歌姬,身份低微。顾长海的妻子皇甫夫人出身显赫,是另一赫赫有名的皇商皇甫家的嫡女。然而,夫妻二人成亲多年,却一连生了四个女儿,始终无子。顾长海无奈之下,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后院的一众姬妾身上。然而,命运似乎与他开了个玩笑,姬妾们生下的依旧是女儿。就在顾长海几乎绝望之际,顾随风的母亲怀孕了,并生下了一个男孩。尽管顾随风身具异族血脉,但他的出生却瞬间成为了整个顾家的焦点。皇甫夫人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养,顾随风从小便在万千宠爱中长大。
然而,好景不长。几年后,皇甫夫人竟意外怀上了一对双生男孩。有了嫡子,顾随风在顾家的地位瞬间变得尴尬起来。皇甫夫人虽然对顾随风仍有感情,但随着他展现出过人的聪明才智,她开始担心他会影响自己亲生孩子的地位,渐渐对他疏远起来。年幼的顾随风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更加勤奋努力,试图赢得母亲的认可。然而,这番表现却让皇甫夫人内心更加忌惮。终于,在顾随风六岁那年,顾长海在给他上族谱时,将他的名字由“顾景风”改为“顾随风”。那一刻,顾随风才明白,自己并非皇甫夫人亲生,他的母亲只是一个低贱的歌姬。景字是顾家嫡子方可用的。
自那以后,顾随风的性格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不仅没有藏拙,反而更加努力,试图通过自己的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然而,这番努力却让他在顾家的日子越发艰难。直到他长大成人,参与家族生意,他的能力才逐渐得到认可。顾长海对他既倚重又忌惮,这种复杂的情感让顾随风在家族中的地位始终微妙而尴尬。
这番传奇的故事在京城早已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街头的乞儿都能娓娓道来。因此,纪明月并未费多少力气,便将顾随风的过往打听得一清二楚。
纪明月心中对顾随风颇为钦佩。面对如此巨大的挫折,他并未一蹶不振,反而凭借自己的努力在家族中站稳了脚跟。不过,纪明月并非单纯为了钦佩而来,她心中早已盘算好,如何利用顾随风的境遇与他达成合作。
她放下茶杯,目光直视顾随风,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顾老板,明月虽然不是八卦之人,但在京城也听说过关于您的事情。您在家族里负责的产业具体有多少,我不清楚,但我看您如此重视折扇,想必这珍宝轩是您手中比较重要的砝码吧。”
顾随风闻言,神色依旧淡然,只是慢悠悠地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并未直接回答。他的目光透过茶水的氤氲,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纪明月见状,心中了然,继续说道:“恕小女子直言,能在顾老板的珍宝轩买得起东西的,不过是这偌大京城的一小波人。您若想扩大生意的影响力,还是要做普通人的生意。”
顾随风放下茶杯,眉梢微挑,语气中带着几分兴趣:“哦?不知纪姑娘有何高见?”
纪明月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几幅花样,递给顾随风:“顾老板,您看看这几幅花样。”
顾随风接过花样,仔细端详。花样设计新颖,线条流畅,色彩搭配也别具匠心。然而,他见过的技艺高超的绣品数不胜数,这几幅花样虽好,却并未让他感到惊艳。他只是略表示了几分兴趣,语气平淡:“纪姑娘的设计确实别出心裁,不过单凭这几幅图案,恐怕难以在市场上掀起太大的波澜。”
纪明月对顾随风的反应并不意外。她早有准备,于是继续说道:“顾老板,这几幅花样只是冰山一角。我真正想做的,是设计床上四件套,并将其推广到普通百姓家中。如今京城的百姓生活日渐富足,对家居用品的需求也日益增加。若能以精美的刺绣吸引他们的目光,必定能打开一片新的市场。”
顾随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他并未立即回应,而是缓缓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似乎在权衡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