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这才发现竟然有两个生人,她水也不打了,将那一小桶水提起来,逃也似的向山下去了。
速度之快,那山间的青苔小路,崎岖坎坷的大石头,还有林间丛生的刺木枝丫,都没有使她的脚步慢下来一点,可见她受到的惊吓之大。
“你跑什么!你不是要打水跑什么!”顾潭渊喊了两声发现那小姑娘跑得更快了,恼火于难得一次想要帮忙,那人还不领情,世子皱眉向宋月朗求证:“我长得很吓人吗?”
都这样了,他还认为是自己长相的原因,和宋月朗没有关系。
“你长得不吓人,”宋月朗摇摇头:“可能是我们吓着她了。”
“手里又没刀又没枪的,哪里吓得着人?”顾潭渊拍了拍宋月朗的肩:“洞宾,你是要接着往上走还是回去?”
“……”
再往上走也没有好玩的,这一路走过来,除了高处树杈上的鸟窝,地上跑的连一只野兔都没看见。
两个人决定往回走。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好走,就是太好走了,顾潭渊还被路边的树干绊了一下,差点滑倒,好在宋月朗手疾眼快的拉了他一把。
“你说那小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下山的小道没告诉我们?”顾潭渊撑着树沉思,不然提着一桶水,是怎么能消失得这么快的,前后脚不过几句话的时间,这一路上愣是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小道?”宋月朗也开始沉思,他看着眼前那条一尺长的小路:“比这还窄的小道?”
顾潭渊:“……”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宋月朗心里在想什么。
一路跌跌撞撞的下了山,临近午时,田地里的庄稼人都收了活计,准备回家吃午饭。
收活计也很有意思,地与地之间隔着些距离,挖地的汉子提着声音喊:“刘哥,回家吃饭了不?”
另外一个地里拔草的汉子抬起头:“回去咯!”
那地里的劳作的人都受了感染似的,一个一个的,都扛着锄头或者背着背篓往家走。
一群人走在田坎上有说有小,男人走在一起说喝酒,说谁谁谁家的田地卖出去,又得了好几十两白银。女人走在一起聊衣裳上的绣活,说谁谁谁家的小闺女前些天相了亲,这几天没下地关在屋里绣喜服。
男人堆里有个老大,众人都佩服喊哥的,妇人堆里也有个所有人都真心信服的,有啥事都和她讲的。
那走在妇人堆里和周围说说笑笑的,发髻盘得一丝不苟,打扮得素净又严朴的妇人,不是在山顶一脚踢翻小姑娘的水桶的人又是谁。
妇人在女人堆里,头上包着发巾,脚下一双洗得发白的鞋,她脸上一直带着笑,慈眉善目的,看上去就是那种脾气好,性子好的人。
要不是相同的长相一样的衣服,只怕是要疑心认错了人。
宋月朗和顾潭渊正看着妇人和周围人说笑,从路那头走过来一个梳着小辫穿着绿色夹袄的小丫鬟。
这个打扮他们认得,老管事叫来伺候的小丫鬟都是扎小辫穿这个小袄的。
那小丫鬟先和妇人碰面。
“小柳,又长漂亮了,”妇人喊小丫鬟,笑眯眯的模样:“你那院子里没活啦,来田坎上做什么?”
“我家管事叫我来找人呢,”小丫鬟笑得甜甜的:“芳姨,你们忙完了!”
“还有得忙呢,田里的杂梗一大堆,我在地里哪也没去忙了一上去,还有一大片没割完,”妇人说:“你快忙你的去,不要耽搁了你自己的事。”
“好。”
小丫鬟脆脆的应了,跳过田坎,转头看见刚刚从山上下来的两个人。
“二位公子,”小丫鬟福了福身:“院里午饭已经备下了,管事让我来问问公子是现在吃还是稍等些时候。”
他们不回去,管事那么大年纪又要不吃饭等着,宋月朗说:“现在就回去。”
小丫鬟应了一声,老实本分的跟在两个人后面,低着头,就是脸有点红。
回去还有一段距离,那个眉眼温和一些的公子转过头,笑着让她走到前面来一些:“刚才在路上和你打招呼的那位夫人,是你的哪位亲戚吗?”
“公子是说芳姨?”小丫鬟恭敬的答,就是脸上更红了:“不是的,她是这几年才搬到我们庄子来的。”
“看你们交情那样熟稔,我以为你们认识,原来是我想错了。”宋月朗笑着道。
“不,不是的,她在我们庄子没有亲戚,”小丫鬟磕巴了下:“倒是有个孩子,不过是之前带过来的,她一个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