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你拿了我一只灯笼还想我再赔一只水桶!”妇人瞪着眼睛插腰:“你今晚上不是来偷水的,是看我好脾气来讹我的吧!”
“对,对不起,我,我去山里找山泉水,”小姑娘身子晃了晃:“谢谢您的灯笼。”
“这小姑娘……”顾潭渊啧了一声,在宋月朗耳边道。
宋月朗看他一眼,难得世子良心发现,也会知道世上人活着不易的艰辛了?
那顾潭渊摇了摇头,用一种颇为嫌弃的语调:“怎么看得我怎么想打人,装可怜给谁看?”
宋月朗:“……”
世子这辈子大抵是没救了。
“算了算了,”妇人摆了摆手:“就当做善事积福了,你过来点给我打着灯笼,我给你把水打上来,今天拿着我的桶走,以后可不要再到这里来打水了。”
小姑娘小跑着过来,又在离妇人五步之外举着灯笼:“多谢您,这只水桶我会洗干净还给您的。”
“得了吧。”妇人麻利的给桶套上绳子,往水井的方向走:“谁敢用你们用过的东西,这水桶当我送给你们的。”
妇人转过头,在灯笼的照耀下,宋月朗都能很清晰的看到她头顶的发丝夹杂着的几根白发。
这个距离……
宋月朗心下正思忖,那妇人似有所感的抬头,和树后面的两双眼睛对了个正着。
“……”
“来人啊!救命啊!”打水的绳子一松,水桶再一次的落回井里,妇人吓破了胆,嘶声力竭的叫嚷:“村里有贼啊!还来了一群,是一伙强盗啊!”
顾潭渊和宋月朗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被定成了团伙犯罪的盗贼。
霎时间,村里头热闹起来,狗叫鸡也叫,没有点灯的都点上了灯,寒冷的天气也不能阻止村民抓贼的热情。
一炷香之后,众人举着火把围在豌豆地里,把世子和宋少爷围在当中,他们两个还抱着那捆偷来舍不得扔的豌豆草。
“顾公子?少爷!你们怎么在这里,”听说有贼怕吓到宋月朗的老管家匆匆赶过来,没成想要抓的那两个贼人就是宋月朗和顾潭渊,他看着两个人手里抱着的东西,更震惊了:“你们抱着豌豆杆子干什么?”
这个天的豌豆是没有结豆子的,它只是从地里破土而出,长出绿叶,人们只吃它顶端的那一小段嫩芽罢了。
然而这两位从城里来的公子哥,天黑又没看得太清楚,瞎扯一通,一堆粗糙的牛都不吃的豌豆杆苗里夹着野草。
众人沉默的看着宋月朗身上那件狐狸毛披风,又看着顾潭渊身上穿的那件在月色下闪着微光的暗纹金线外袍。想着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也不容易,把孩子逼的大晚上不睡觉跑到地里来扯豌豆。
“这大晚上的,路不好走还临近着山,万一遇上哪家的狗没栓好的,你们两个可就被咬了,”他们这是来的第一天,老管家头上的白头发又多了两根:“你们两个不睡觉跑人家地里干什么?”
宋月朗默默放下那堆讨厌的豌豆,周围的火把还有村民直勾勾的视线,宋少爷想低头挖个坑藏进去。
但这个想法不现实,宋月朗又转头看向那颗暴露了自己的树,一头撞死在树上倒是可行。
相比于宋月朗的初犯脸皮薄,顾潭渊已经脸皮厚到一定地步了。
“啊,没事,”顾潭渊淡定的把那堆豌豆草和宋月朗的堆在一起,然后姿势娴熟的薅了一把身边的草:“我和月朗闲来无事,想着帮你们除除草。”
“这,”有村民疑惑望天:“黑灯瞎火的时候?”
“嗯,”顾潭渊拍拍手,老道点头:“怕耽搁你们休息,我们想着晚上出来干点活,也算是效仿先贤嘛。”
哪家先贤大晚上偷豌豆还偷错了,抱着一堆草听了半天墙角?宋月朗揉了揉眉心,他这头是越来越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