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曾说起。”
“是,因为我担心你新官上任徒增烦恼。”
“我……”刘铭远想说些什么,嗫嚅了一下最终没有说出口。
“此后我伤了元气多年未孕,眼见你唉声叹气,身边人都劝你纳妾。”
她依旧望着他,目光深深看得刘铭远心里发凉。
“是,我当时是愁过,可我最后不是也没同意吗?”
“呵……直到四年后又有了祈儿,我才安下心来,那时心想终于不会有人同我分享我的丈夫了。”苑娘苦笑,可终是人心易变,这冷清的宅子里还是多了一个可怜的人儿。
“祁儿出生后,府衙后院清冷的日子似乎变得没有那么难捱了。”
她不再看刘铭远,而是低头看向怀里抱着的小鬼,想起那段时光,眼里变得温柔。
“那日我也是这样抱着浑身湿透的祁儿,他的小身子那么凉,我一遍又一遍喊他名字,他却再也不会回应我。
“明明早上还在说,爹爹最爱吃鱼了,若是能有世上最美味的鱼,爹爹就一定会回家陪祁儿一起吃饭。”
刘铭远浑身一震,“我竟不知……”
她的语气转而变得冷硬:“官人是不知,你每日忙着公事,不知祁儿何时学会喊爹爹,不知祁儿何时学会了自己吃饭,不知祁儿又长高了,不知祁儿已开蒙上了学堂,你只知今儿城东的路该修了,明儿又有要断的新案,后日哪家的官爷在红袖楼里宴酒。”
她明明在控诉,却没有大喊大叫,语气虽冷听起来依旧如拉家常般平淡。
“在你眼里,祁儿就像是喝着露水自己就能长大。
“你也许算得上一个勤勉的好官,却当真不是个好父亲。”
也不是个好丈夫。
“苑娘,没了儿子我也伤心,不止你一人……”
“你是伤心,你是伤心你刘家断后了!”她终于加重一次语气来打断他。
“所以祁儿不过才走一月,你便急着纳妾!”
她冷笑,“呵,祁儿出事的那几日你便是在红袖楼里喝酒,他日日盼着你早日归家这才会去池塘网鱼,这才溺死在水里,而你那日却正在红袖楼里为你的子孙大计出力!”
刘铭远并不辩驳,一味的沉默。
若是他同她争辩,陆苑便又多了许多可指责的话语。
但他没有,她就泄下气来,“远郎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林间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