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霄雀被辛启一惊落在地上。
双翅收入长羽之间,身形陡然变大,形似狐状足有数十丈高,好似一座小山。
见此,辛启抚掌大笑,眸光闪烁:“比那仙鹤有趣多了,这般神兽才配我!”
厌罗冷冷提点:“凭霄雀生有神志,也是会挑人的。”
辛启浑不在乎,已经将它视作囊中之物。
那凭霄雀一时化鸟,一时化兽绕着辛启好一番戏弄,捆仙锁都网不住它。
几次三番下来,辛启失了耐性:“畜生而已,也敢戏弄我!”
一束剑光映亮了仙台,朝着凭霄雀斩去——
厌罗站起身怒斥:“辛启你敢!”
凭霄雀被剑气惊扰惶惶逃离,低垂着脑袋不再上下翻飞。
辛启手持飞仙剑,剑尖点地:“驯养畜生,少不了吃点教训,厌罗神官太过心慈了些。”
他从袖中取出一只精致的金笼要将其捉进去,才刚抓上它的翅羽。
那凭霄雀却嘶鸣一声飞上巨树,口中吐出一团团五颜六色的气体,砰然炸开。
刚刚还温驯的兽群忽然焦躁起来,胡乱冲撞。
辛启被一团青色的气团迎头撞上,霎时鼻子一酸,心头涌上一股酸涩的情感,差点要落下泪来。
原来这凭霄雀散出的气体,竟是掺杂各色情绪的引子。
喜怒哀乐,尽皆有之。
凭霄雀瞧见底下混乱,竟忽闪忽闪翅膀,落在了丹姝身后。
丹姝闪身避开不想掺合:这小东西竟拿她当挡箭牌。
辛启却不管不顾:“还愣着做什么,将它给我!”
丹姝只得将它拢住,捧在掌中递给辛启。
瞧见那狭小的金笼,凭霄雀挣扎起来,尖利的爪子从辛启头上扇了过去!
当啷一声,玉冠散落掉在了玉阶上——
辛启头发披散,愣怔的脸上慢慢升腾起怒气:“你算什么东西,敢戏弄我!”
丹姝欲解释,辛启怒气上头竟提剑便砍——
剑尖穿透流云,直直挑向她心口!
丹姝扬声喝止:“辛启,你何至于此!”
情急之下,丹姝双手合十凝出一杆长枪。
脚蹬玉树借力一挑便将那飞仙剑击落!
辛启瞧着自己的剑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挑了,那日对上风师的狼狈涌上心头。
“你安敢伤我?!”
丹姝本也只是想给他个教训,便要撤身。
收枪时猝不及防被另一道劲力击中,凌厉迅猛的力量如巨龙般横扫。
“呃——!”
丹姝被震荡至数十丈之外,狼狈滚下云桥。
“闹够了没有——”
辛启见到撑腰的人,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师父,这贱人要杀我——!”
云桥上的男子高眉深目,头束紫金冠身披银甲,俯视着下首众人,正是神霄玉府司徒元君。
瞧见辛启后一脸郁色:“自己学艺不精,怪得了谁。”
司徒经过躺到在地的丹姝时,只略一停顿,才向厌罗赔礼:“是我的徒儿没有轻重,闹了你的金马驿。”
厌罗复将劈散的云桥重新凝聚。
“当不得你司徒元君一句赔礼,但金马驿可不是你们神宵玉府的演武台。”
“是我管教不周,”司徒缓了缓语气:“师妹饶过辛启这一遭吧。”
“赶紧将人领回去,再一再二不再三的道理,师兄还是懂的吧!”
司徒甩袖,一丝真气击在丹姝面门:“在天庭与人相斗,你可知该如何处罚!”
丹姝缓缓咽下口中腥甜,手中的悬翦枪尖嗡鸣作响。
司徒居高临下:“你不服?”
丹姝知道哪怕是辛启无故寻衅,司徒元君也不会降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翻身从玉阶上起来:“属下知罪。”
司徒元君一个挥袖将辛启带至跟前:“还有你,一个坐骑闹得如此难看,我便是这样教导你的?还嫌风言风语不够?!”
“师父,我错了……”辛启低着头不敢辩驳,眼睛却狠戾地盯着跪倒地的丹姝,像是要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一次两次都在她跟前狼狈丢脸,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司徒将那凭霄雀锁进金笼,扔给了辛启:“坐骑只有任你驱使的份,少费那无用功。”
“师妹,今日他们小辈斗法切磋一事就不要传出金马驿了。”
厌罗闭目,这便是答应的意思。
出了金马驿府门。
司徒元君脸色愈发难看:“你知不知道为了将你放到桐乡郡雨师的位置上,我费了多少心思,多少人修行千年也换不来,你不知珍惜整日招猫逗狗,哪日犯到玉清上相手下我看谁来保你!”
“师父,此处与玉清天相隔万里,哪里就会…”
“闭嘴!”司徒元君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辛启歪着脑袋,满脸不可置信:“师父!”
司徒恼恨,龙族当初怎么就送来这么一个朽木:“那个丹姝所修雷法底蕴颇深,你拍马不及,我今日不来你便危险了,没出息的东西!”
辛启苍白的脸上浮现一片红肿的指印,利齿将下唇咬的血红。
*
瞧不见二人的气息后,丹姝方才松懈了心神。
左臂一疼,那里竟被辛启生生剜下肉去,剩下几块银白断鳞粘在血肉上。
怎会留下伤口……
一条薄纱带着淡淡冷香落到她跟前:“被辛启伤到了?”
丹姝迅速退开几步,遮掩伤处:“不,不曾。”
厌罗扫过被她捂住的手臂,那里正渗出一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