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声是听了阎王寻命的禀报,丢下一堆账册和盟务匆匆赶过来的。
两人并肩往回走时,李莲花见他一脸严肃,忍不住开玩笑道:“笛盟主这么不放心我跟角丽谯单独相处,莫非是怕我问出点什么过去的桃花不成?”
笛飞声无奈道:“有一个角丽谯在侧,我还能有什么别的桃花。”
“说的也是。”李莲花点点头,复又打趣他,“那就是阿飞在角大美女手里栽了许多次,担心我也栽跟头,所以特意来接我咯?我们阿飞果然对我情根深种呀!”
笛飞声瞧了他一眼,倒是颇有几分默认的意思,只向他道:“你借走阎王寻命的佩剑,他自己不敢讨要,只好来找我。见面先挑人手脚筋可不像李门主一贯的行径,我自然要来看看。你若是为了那女人生气,实在不值当。”
这下轮到李莲花无奈:“我为了她生什么气?我只是想到她上辈子竟敢那样折磨你,就这么让她死了未免太便宜她。”
他想起旧事,心情顿时又差了起来。
笛飞声便安慰道:“其实有一点倒是要多谢她,若不是她断我经脉,我也不会有法子突破悲风白杨的第八层。”
李莲花瞪他一眼:“突破重要还是小命重要?若不是我用扬州慢助你,你如今哪里能活蹦乱跳的,你竟还要感谢她……”
笛飞声自是不会说突破比小命重要,但也不能让李莲花再为了角丽谯这事生气,无奈之余只得道:“你方才句句扎心之言,她怕是死也不能瞑目,我瞧着倒比用酷刑折磨她更合适。”
李莲花不说话了,过了片刻忽然小声问:“阿飞,我那样折磨角丽谯,你可会觉得我太过残忍,再不是你心中那个光风霁月的李相夷了?”
笛飞声闻言,诧异地瞧了他片刻,险些将人看得恼了,这才失笑道:“李相夷,你现在站着的地方可是金鸳盟总坛,你问我这天下第一大魔头,折磨自己的仇人会不会太残忍?”
他抬手捏了捏李莲花的后颈,让他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背后放松下来,这才牵过他的手,笑着下了个结论:“真是可爱。”
我一个大男人用可爱这个词像话吗!
李莲花恼羞成怒地瞪他:“就你话多!”倒也没甩开手走掉。
等在议事厅的阎王寻命和无颜见两人携手归来,就知道没什么事情需要烦恼了。
李莲花将手里的长剑还给阎王寻命,歉意道:“真对不住,脏了你的剑。角丽谯被我灌了碧茶之毒,已经殒命,剩下的反叛之人,还请问清楚是自愿还是被胁迫,若是自愿便都杀了吧,留着他们也是隐患。”
“李门主折煞我了!”阎王寻命吓了一跳,连忙接过佩剑,行礼告退,“属下这便去办。”
笛飞声又叫来几个高层商讨许久,将金鸳盟的事务一一安排下去,待到一切都分派妥当之后,已经是深夜。他遣散下属,准备回寝殿休息,转头却瞧见李莲花已经团在一旁的软榻上困得睁不开眼了。
“李相夷?”笛飞声轻轻唤他。
李莲花迷迷糊糊瞧了他一眼,直接将脸往他伸到面前的手上一放,居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笛飞声就这么托着他的脑袋,好半晌没回过神,最后只好将动作放得极轻,小心翼翼把人抱起来,准备带回自己寝殿将就一晚。
李莲花被笛飞声抱回房时曾醒过一会儿,睁眼瞧见是他,当即把脸埋到他怀里蹭了蹭,又十分放松地睡了过去。
这份亲昵叫笛飞声心头发软,心里忽然也就对前往石寿村找水蛭解毒一事上心起来——他实在对李莲花突然就跟自己这样亲密觉得不安,觉得一切犹如空中楼阁,无根之絮,只希望尽快找回记忆,弄清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如何走到如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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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石寿村的路不好找,但上辈子曾经走过一次的八荒混元湖两人可都没忘。
自上回慕娩山庄做戏之后,江湖皆知莲花楼楼主被金鸳盟大魔头所挟持,莲花楼自然便被留在小青峰,李莲花已写信暂托于普渡寺无了保管。两人骑快马赶去了菊花山,找到八方混元湖潜水而入。
石寿村早已被万圣道暗中掌控,两人并不想打草惊蛇,便在湖边暂居一晚,这才趁着白日畏光的药人无法出没,悄悄寻到了饲养水蛭之所,取了一只来为笛飞声解毒。
无心槐被水蛭吸出,李莲花便守在一旁为他护法。笛飞声昏睡两日,才一睁眼,就瞧见他蹲在身侧虎视眈眈盯着自己,心里不由得一跳。
李莲花这两日一直忧心他,寸步不敢离开,也因为无所事事,便在心中将两人重生以来的点点滴滴想了个遍。他本来就聪明绝顶,有些事情一点就透,两日功夫已经足够他将一些事情猜个七七八八。
见笛飞声醒来,他总算可以松口气,脸上便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来:“笛盟主总算醒了,现在可以向我交代一些关于你我为何会重生的秘密了吧?”
笛飞声倒是想装一装,只是两人对彼此都十分了解,李莲花既然选了这个时候来盘问,那便是不打算让他蒙混过关了。
“李相夷,”他深吸一口气,“你一定要刨根问底?”
李莲花正色道:“我只想知道你究竟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