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来自苍岭山脉的极寒了,但莫大人却因此落下了终身难治的顽疾,妖丹再也没法修补。”
惊堂木一拍,底下众妖也跟着一阵唏嘘,甚有成年妖以此教育孩子。
“首席灵官长大人真是天道赐予我们妖族的救星啊!”
“你长大了可一定要去祭司塔参与灵官选拔……”
二楼厢房,顾白倚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杯醇香花茶,单手支着额头听下面层出不穷的感概。
“咕噜噜!”
一旁云朵在椅子上跳了两下,圆球一样的手抓起一块玫瑰饼试探般吃了一口,顿时双眼发亮,几口便将饼吃下肚。
“看起来这位灵官长在群众之间的声望很高啊。”
顾白看着跳到自己膝头举起一块玫瑰饼的云朵,轻笑着揉了揉它的绒毛,“你家人什么时候来接你,再不来我就养不起了。”
啪嗒——饼掉了,云朵睁着大眼睛,里面满是震惊。
顾白点了点它的额头,“骗你的,继续吃吧。”
说完,他再次将视线投到了大堂,因为他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字眼。
“诶,您给说说前几日刚到咱们这儿的祭司大人呗。”
“就是就是,传言里祭司大人神通广大,既能预知命运,又能上阵杀敌,长得还一顶一的好。”
“这祭司大人来妖族也好几天了,咱们都没见过他老人家啊,先生给说说呗,也让大家伙听个稀奇。”
老人家?顾白喝茶的手一顿,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他这副身体也才两百岁,怎么就老人家了?
且不说他的心情如何,堂下说书人醒木一敲,茶楼交谈声瞬间消失。
“那我今日就给大家讲讲那位祭司大人,传闻那位大人是名修为高深的大能,还是上宁宗神秘的客卿。”
“那日我曾远远的看过一眼,须发皆白,鹤发童颜,身姿挺拔,超然物外。”
底下有妖大声反驳,“你这是胡说的吧,我怎么记得大人明明是名老者,胡子老长了。”
“不对不对,你这也不对,明明应该是个半大少年,我表叔可是王上身边的侍从,两日前祭司还与王上见过面。”
“吹吧你就,怎么可能……”
顾白刷的一声关了窗户,听别人当自己面讨论自己长什么样真的羞耻感爆表的啊。
他无聊地坐在厢房里转茶杯,片刻后,忽觉周围有些安静,他推开窗往下看,只看见拥挤的大堂此刻空出一小片地方,中心站了个少年。
少年身着玄衣,头束玄墨金纹发带,一把漆黑长剑握在他手中,冰冷的神色令其看上去颇不好惹。
顾白惊讶对上少年的视线,朝他微微一笑,少年收回视线,直接往楼梯走去,旁边的妖立即为其让出一条路。
“这就是少主身边的侍卫啊,听说是个半妖,是当初三狐长老从药城救下来的奴才。”
“怪不得看上去这么凶。”
“唉,少说两句,这不是我们可以妄议的。”
“哈哈,就是说个玩笑,不说了,不说了,走喝茶去。”
身后人的议论戛然而止,少年始终神色冰冷,似乎外界如何与他无关。
顾白若有所思地摸摸侧脸,少年就是帆身边一直跟着的侍卫,只是没想到他是个半妖。
“祭司大人,云朵的家人召它回去,少主让我来接。”
顾白还未说话,一旁的云朵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朝着少年的腿冲去,喉咙里还发出凶狠的呼噜声。
少年神色未动,长剑带鞘挑起云朵那软绵绵的身体,右手一抓,就将云朵制服。
“还有,黎长史托我给你递一封请帖,后日城中醉妖楼,但请一叙。”
顾白略微诧异,接过请帖后发问,“黎长史是?”
“黎府大公子,黎应清。”
“有说找我何事吗?”
“没有。”
顾白打开请帖看了两眼,上面字迹铁画银钩,颇具个人特色,他合上请帖后说道,“我知道了,最近保护好你家少主,花月节各族都在,场面混乱。”
少年沉默点头,手里提着雪白一蓬的云朵利落地离开了厢房,全然无视手下咕噜噜的叫声。
顾白又在茶楼里待了片刻,见说书先生不再讲妖族的故事便付钱离开了。
主街商铺繁多,一条长街望不到头,临近节日,街头也随之出现了很多表演。
虽然围观表演的妖大多数都有妖力,但这不妨碍他们欣赏纯粹的技术表演。顾白随着人流进了一家书店,刚进门就有一只修为低弱的小妖迎了上来。
“客人要买什么书啊?我们这儿学堂用书,消遣话本,修炼手册,甚至王上言语总录都有。”
顾白左右观察,方才凑近小声暗示,“我一向崇拜各大世家,你这有没有什么关于各世家的书?”
此话一出,那小妖脸上瞬间挂上懂了的表情。
“来,客人这几本可是我们店派人专门修订成册的世家风韵事,全妖族独此一家有,您算是来对地方了。”
顾白接过那几本书,付钱过后随便找了个凉亭坐下,手边放着几块妖族的特色糕点,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这个地方稍微有点偏,少有人路过,与之相隔的几百米处,一青砖高墙立起,孩童齐诵声时时传出。
还未到妖族前,他就听帆身边的离途提过,如今的王后是司徒姓,出身于世家大族,虽嫁给妖王,但仍坐上了家主之位,她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刀剑棍棒、出谋划策也是不逊于任何人。
而王后做出的最大的改变就是在妖族各地设立智慧神殿,让所有小妖都有机会接触书本,为此,她不惜动用司徒家的财力来完成此事。
如今他所在的地方,就是主城西北角的一处神殿,这个时辰,应该是那些小妖在此读书。
顾白看了一眼那座高墙便将视线收了回来,他将手中的话本挪开,从那堆话本里抽出关于黎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