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微微一笑,“因为我住在隔壁。”
顾白看不出此人的深浅,便行了一礼,“我还有事,下次再会。”
“顾仙师,太谨慎有时候是一种缺点。”
那人微微抬了下手,一道阵法陡然亮起,转瞬便碎裂消散。
“这寻踪阵,设的倒是悄无声息。”
顾白一把拽掉身上的身份牌,十分想把它扔下去,只是理智拉扯着,才没真的扔掉。
但他还是气不过,“居然设在了身份牌上,阴险小人!”
那人依旧神色淡淡,似乎并不在意顾白的反应,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
顾白重新将身份牌挂回腰间,微微仰头对上那人目光,“轻而易举就破了凋画的阵法,还不担心被发现,阁下身份不简单啊。”
那人目光扫过眼前盯着自己的人,终究给面子道,“所以?”
顾白抱起双臂含笑看着他,“久闻无念阁阁主舟扶疏一手阵法出神入化,谈笑间便能落下阵杀人无形,如今得见,倒是比传言里还要厉害三分。”
舟扶疏看了他片刻,蓦地笑了两声,“仙师倒是和之前不一样了。”
顾白笑容更深,伸出右手一握,“大概是阁主感觉有误,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言毕,他转身脚步轻松离开这里。
舟扶疏淡定看向扯着自己小腿的丝线,不甚在意的轻轻一划,丝线便陡然断裂。
他目光冷清,看着逐渐隐入人群里的顾白,意味不明,“八百年的努力,我倒是希望他们能成功一次。”
顾白压低存在感,在人群里穿梭,顺便注意了一下奚长漠所说的那两张赌桌,说实话,那两个荷官看起来就是正常人,压根不像被人控制的傀儡。
不过既然奚长漠已经单独交代,那就说明他有百分百的把握,看来这人的修为远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
还有那个舟扶疏,身为一阁之主,大老远跑到这,绝对有所图谋。
顾白心里翻滚过他所知的能与无念阁扯上关系的人,半晌才得出一个大胆的结论。“他不会是来找仙主凋画清理门户的吧?”
之前顾白在莳花馆故意在妖主幻暮面前瞎猜了一把仙主凋画的身份,当时说的便是无念阁,不会让他给猜中了吧?
越想他就越觉得有可能,如今的修仙界早已不是四宗八派,而是一宗四阁。
再加上八百年前的内战,一宗四阁主修的内容便开始专一起来,上宁宗主修剑,无念阁修阵法,空月阁修音,青冥阁御兽,亓清阁修符咒。
正是因为主修内容不同,所以即使有部分散修,但绝大部分的阵修皆来自无念阁。
这么想来,奚长漠和叶秋梧对这件事很上心怕不是也是要清理门户。
思考间,他忽然被一闪而过的明光闪了下眼,压下心里那些问题,他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只是走进了他疑惑出声,“没东西?”
他蹲下身,略微思考下,便掏出一张符篆,贴在了地面上,索性隐藏的阵法并不高深,这最简单的显形符便能破,微弱灵力涌动并不会引起赌场警戒。
一张类似蛛网的东西牢牢扒在地面上,暗灰色极好的隐藏了它的形状,若不仔细观察,可能就掠过去了。
顾白伸手在蛛网旁边敲了敲,并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便想碰一下蛛网本身,可还不等他摸到,身体里忽然产生一种冲动。
他莫名的愤怒起来,怒气冲向胸腔,脑海里充斥着各种想法。
“为什么是我来到这里?”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骗我?”
“杀了他们,我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不对,在情绪彻底淹没他的那一瞬,顾白猛然回神,迅速收回了手,同一时间,脑子里的那些愤怒阴暗也如潮水般退去。
平息片刻,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蛛网,原来是暗械,看来人主不归也在这里,赌场里的那些人怕是在一定程度上受了矿石骑鹤的影响,才如此癫狂。
但他却不能出手毁了蛛网,如今不知道‘逢’想要做什么,打草惊蛇不是一个明确的做法。
思及此,他掏出一个灵器,将其扣在蛛网上方,又掏出隐身符,贴在灵器上,隐去了它的身形。
虽然不能毁掉,但可以稍微封锁一半骑鹤的影响,将赌场的人情绪降至一个可以控制的范围。
做完这些,顾白若无其事站起身,四周的人都沉浸在赌桌上,没人注意到这里。
他往回走,路过一张赌桌时,暗中朝那个方向打了个手势,便匆匆上了楼梯。
紧接着六十四号桌的荷官忽然极为不耐烦,将骰子在赌桌上碾碎,语带嘲讽,“客人是要在赌桌上长住吗?”
那客人脸色煞白,周围的人听到这话,视线都若有若无往这里瞟,似乎想看这个发怒的荷官会如何惩罚赌客。
在众人目光移向赌桌上时,一个人影闪身上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