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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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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没有家长或同伴接走的男孩留在原地,这下总算能没有障碍地好好欣赏它们的形状。

小楚惟揉了揉手腕上被兄长勒出的红痕,对疼痛习以为常,专注地看着五花八门的泡泡。

小孩子的双眸乌黑明亮,泡泡倒映在他的眼底,其中一个慢慢变成了有角、有尾巴、有健壮双翼的龙。

他没有见过龙。

可在他的想象中,那就该是龙的样子。

大人们说,魔龙很可怕,魔龙会吃人。

自己总是要死掉的,楚惟想,要是能被龙吃掉,好像比为楚南膺而死更有趣一些。

泡泡越飞越高。

阳光零落在它的轮廓,折射出金色的流光。

龙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

楚南膺沿着路边跌跌撞撞往楚家赶,冬日荒芜的田野是一片死寂,风声如同鬼泣。

哪怕他死死捂住耳朵,还是躲不掉那些声音。

是龙听见他的话了吗?

龙要来吃了他吗?

有关于龙的种种传言是菲亚兰所有孩子童年时代的噩梦。有一些将伴随终生。

魔龙离开北方雪原入侵其他族群领地,并非以杀戮为乐,也不是想给自己找个更湿润温暖的巢穴,看起来更像是在寻找什么——哪怕代价是把菲亚兰大陆翻个底朝天。

除此之外,它的出现总是伴着撼天动地的长啸,那龙吟声既狂怒,又带着一丝无法言明的悲怆。

尽管菲亚兰生存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魔法生物,龙却是独一头。

没有家人,没有同胞,没有配偶和子嗣,魔龙本龙更是既不可远观更不可近距离接触,这让想要研究龙类习性的学者束手无策。

几个世纪前,龙学家们终于破译出一句龙语——「把我的珍宝还给我。」

珍宝?魔龙的珍宝?

它寻觅的,究竟是什么?

谁也给不出准确的答案,只好用尽办法试错,献上价值连城的珠宝,献上金山银山,献上美酒珍馐,献上珍禽异兽……

却都没有用。

直到“至高祭坛”的出现。

就像魔龙的来历无人知晓一样,至高祭坛也仿佛从天上掉下来似的凭空出现,吸引了一大批历史和宗教学者研究。

最终发现,在行行晦涩碑文的包裹之下,它竟会定期选中一个人类幼童。

惊人的是,至高祭坛进行拣选的频率,居然和魔龙苏醒的间隔完全一致。

菲亚兰的教廷与王室得到了启发,这些天选的孩子们或许就是魔龙寻觅的珍宝;他们在这些人类孩子身上大做文章,冠“圣子”之名,行祭品之实。

一百多年前,首位圣子被送去“深渊”。

那一年,魔龙南下的范围竟然缩小了很多。

此后,教廷陆陆续续献祭了多名圣子,魔龙对这些年轻的孩子们虽然表现得略微烦躁,暴虐的本性倒是有所收敛。

迄今为止,送往“深渊”的少年们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就算魔龙没有杀死他们,北方雪原那般恶劣的环境,别说柔弱的人类,就是更为强壮的其他种族也很难生存下去。

活人祭从最开始被强烈反对,到越来越多的人用沉默表达接受,甚至是赞同。

能用一个人的死,换取整个大陆的安宁,怎么不算一桩完美的交易呢?

上千年时间,战死沙场的勇者,被毁坏的房舍田产,数不胜数的奇珍异宝……人们付出太多沉重的代价,才找到解题的方法——原来只需献出「圣子」,就能讨到暴君的欢心。

为了这个,什么都值得。

楚南膺神情恍惚,只想快点回到家把头蒙在被子里,对于孩子来说这是最安全的自我保护方式。

走着走着,他感到手腕内侧一阵发痒的灼烧感。

撸起袖子翻过来一看,那儿的一小块皮肤亮了起来。

楚南膺瞳孔骤然紧缩。

他当然听说过,或者说菲亚兰没有哪个孩子没听说过,现在发生的一幕究竟代表着什么。

——没有任何预告,没有丝毫征兆,十年一度的至高祭坛遴选仪式,就这样猝不及防开始了。

楚南膺使劲儿蹭着手腕,口齿不清:“不对……不该是我!怎么会这样?!”

过去百年间,至高祭坛只会挑选年满八岁的孩子,从不出错。

可自己明明还没过生日,严格来说还是七岁的年纪,至高祭坛为什么一反常态,将他囊括进了候选人的队列?

不仅是他,这一刻,全菲亚兰八岁的孩子,无论是人类幼崽、精灵幼崽、矮人幼崽,无论身处学堂、林间、矿山,无论在练习骑术、观测星象、制作料理……全都整齐划一地停下动作,怔怔看着手腕内侧浮现出的印记。

它的主体形状近似圆形,周围环绕着一圈缓慢流动的藤蔓般的光纹,仔细一看是排列整齐的细小符文,不知是祷词还是诅咒,就算是最德高望重的巫师、祭司和占星者也读不懂。

印记起初散发着冷白的微光,宛若黄昏落幕后初显的月。

很快,随着遴选的范围扩大,满月向下沉,变成弯弯弦月,再变成只有一条细线的月牙。

在这之后,连带符文自轴心转动一圈,再重新涂满成圆月。

淡淡光芒随之越来越璀璨,伴着几乎被烫伤的疼痛感。

如果有谁的印记最终从月亮变成太阳,从银色变成金色,那么,他或者她,就是那名十年才出现一次的天选之人。

楚南膺死死咬住自己的胳膊,连咬出血都浑然不觉,却仍止不住浑身发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那枚月亮缓缓变成太阳。

他是多么幸运,又是多么不幸,成为那个万众瞩目的,背负着所有人期望的,用自我牺牲换来全菲亚兰和平的圣子。

“膺膺……?”

楚家父母听说了风眠广场发生的事情、急匆匆出来找儿子,恰好撞上这一幕,亲眼目睹他们那原本就命途多舛、体弱多病的宝贝独子,被打上了圣子的烙印。

至高祭坛绝对神圣,绝对权威,任何人不得忤逆,也无法逃避。

楚南膺僵硬地转过身,颤抖着双手:“爸,妈,我……”

他再也说不出半句话,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

楚先生难以置信,愣在原地。

楚夫人凄厉地尖叫一声,昏死过去。

另一边,小楚惟独自坐在广场晃着腿,正饶有兴致地研究自己手腕上的银月印记。

在看清环绕着月亮的符文之后,他惊讶地睁大眼。

……咦?

那些符文并不如学者所猜测,是什么很难懂的古诗、神谕或者禁咒。

相反,它们的内容简单又直白。

一个个,或者说一对对,密密匝匝、亲亲热热挨在一块儿——

全是楚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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