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明媚与文卿未能一处住,桢郎来寻,接走了他的挚爱卿卿。
明媚穿着一身深紫翻领胡服,头发梳起,发带垂下,行为举止颇为像一名俊秀的小少年,与文卿依依惜别的样子,叫李桢看的眼睛疼。
这俩人黏黏糊糊的,在宫里就这样。
李桢同意郡主选这位侧妃,就图她管家不会伤害自己的姐妹文卿。可也怕她俩感情太好,没了自己的位置,专门阻了俩人通信。
一眼没看着,这就又续上旧情了,十分令人着恼。
文卿一甩帕子睨他一眼,他那点恼怒瞬间就飞了,堆着笑凑上去求抚摸。
明媚见他们走远了,才关门回去。
三风今日上夜,浅绿带一带她们。
明媚回房,取出文卿送的册子,翻开便有花香,令人心静。
文卿的信简短却有情,明媚读到深情处,不禁痛哭。
浅绿上夜回来,见她在哭,十分诧异。又见是在看柳妃娘娘的书信册子,不敢打扰,退了出去。
在宫中时,每当文卿娘子有诗文出世,自家娘子读到深情处,也要哭上一场。
娘子本不是爱哭的人,这还是叫遂安公主传的,公主每每读到深处,也要哭上一场。娘子总要陪着哭,看来是习惯了。
过了半个时辰,再看,娘子已经趴在桌上,似睡着了。
浅绿举着蜡烛上前,明媚抬头,眼睛有些肿胀。
“娘子快休息吧,不可再看了。”
明媚点点头,洗漱后便躺下了。
早上,秦王迅速准了明媚出门,叫以后都不用报了,最好多出门、常出门、日日不在家,只消不带着文卿出去就行。
文卿生性爱安居,不爱走动,确实不出门。
明媚哭笑不得,得了特权,开了门禁。她就是安排点绿带着三秋出去,寻故旧打听消息罢了,自己没准备出门。
六房还得看着点,后花园子也没逛,家里的丫头小子还得教教,家庭妇女的事情可多了。
李桢望着文卿无情的背影,恨恨的去书房了。
有明媚这丫头在,他竟然不是卿卿心中第一人了。不行,必须改变这个局面,六房轻易就俯首了,根本没让她焦头烂额啊,那还得给这丫头找点事儿干。
“速请长史。”秦王一声令下,鱼士良带着小太监一溜烟就去了。
苏记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大清早的就找人。
没想到,是家事。
李桢眼巴巴的看着述之,请他来解决家中矛盾,扯了个理由想让明媚远离他的家庭,“明先生才学出众,实在不该囿于后宅,当发挥所长。述之,让她去外面做事吧,看安排个什么活儿合适。”
“明妃娘娘既然接了六房事宜,便不好掺和进百花庄,谨防内外勾连。”苏记心中过了千百回,对秦王的状态颇为无语,嘴上劝诫,“她已得内宅大权,做好分内事务便是。”
李桢一噎,觉得述之太向着他也不好。这秦州侧妃,也照着规矩管上了,都是自家人何必呢。
“那个,明娘子,明先生,怎与一般妇人等同。百花庄本就来自她的构想,她也有后续安排,由她继续经营,定能再上一层楼。”李桢说的磕磕巴巴,态度坚定,今日定是要把这丫头推出去不可。
苏记仍是不肯,急的李桢满头冒汗,“要不,要不就另开个买卖给她做,她既然善于操持,便随她摆弄去。”
明娘子这是布局何处?她觉得在府内不方便?
竟有办法令秦王主动安排她出府,此女内宅之术不可小觑。
苏记见秦王急了,便松了口,划拨几间铺子到六房名下,任由明妃娘娘打理便是。
秦王府冬日发了横财,还有闲置的铺面未来得及租出去。
“定下规章,这铺子每日都叫她亲自巡去,不许惫懒。”李桢急急补充一句,可不能让她做了甩手掌柜,还赖着不动弹。
明媚本与文卿相约游园,两人品茶观鱼十分惬意。她做事也讲究劳逸结合,刚有大动作,不宜再绷紧弦儿,松几天看看。这还是宋嬷嬷传授的管家小技巧,明媚记住了。
文卿听浅绿告诉,媚娘是昨日观信哭得稀里哗啦,见她眼睛还有些红,心下又酸楚又欣慰。
少女心境,酸甜苦辣,也要知心人才懂。
正欲倾诉一番,偏有人打扰。文卿不开心,托着香腮怒目而视。
和尚宫急急来报,噼里啪啦一通禀告,完全顾不上看人眼色。
文卿本还在感动于姐妹知心,正欲歌以咏志。这又不耐烦听杂事,也知道是正事,不能扰了,便起身走了。
俗物污染,会让她失却作诗的灵感。
明媚与她告别,又改约。
携和尚宫返回,两人于院中回廊落座,清凉之感替换了燥热,“彩练且慢慢道来,不急。”
和尚宫做事干练,说话也快,其声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噼里啪啦悉数滚落下来。
一大早,前面的管事便催着和尚宫交接了三处铺面,和尚宫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赶紧来回禀。
这般那般一说,明媚也迷糊。
干买卖?六房的?
有必要?似乎没有?
但有好处吗?必须有好处啊。六房有创收,以后发补贴更硬气了。
后宅若说产出,是有。
蜡烛不少做,拿出去卖也不是不行,纯手工试试改机械化,压低成本,添上各色香料,有独特之处,应该能经营起来。
林子还没正经产出,那点果子够这一群人自己吃。尚膳这边也把时令鲜果列上了菜单,堪堪不用外出采购。
池塘刚下了鱼苗,藕也不是时候,荷花荷叶正好留着做菜呢。
后头纺织已经转起来了,五十人操纵先进织机,产量高,工价低,没房租,生产的又是走俏的丝绸。这东西容易烂,不好给丫头小子做活穿,拿出去卖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