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别院是一片连绵的山庄园林,依山而建,占地广阔,风景秀丽。
建成以后,每年夏日,太子都要来此处小憩数日。
先时是已故太子妃刘氏爱这里清净舒爽,后面则是太子独自凭栏追忆旧人。
所以,今年太子趁着休沐来此歇息也正常。
一夜未归,说是病了,请假三天,也不是头一次。
去年太子便是因哀思过甚,导致病倒,在别院休息了足有半个月,气的皇帝怒骂太子不成器,效妇人之态。
秦王忧心太子,连侧妃都来不及亲迎,就往南山跑。兄弟情深,是好事。
苏记虽不曾狠拦,还是如鲠在喉,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若是明娘子只是一介后宅妇人,苏记并不会为她感到半分不值。
若是明娘子歇斯底里,撒泼耍赖,闹出故事,苏记也好处置。
但半年下来,明娘子对两府大事助力极多,堪称立下大功,而且为人情绪稳定,条理分明,顾全大局。
这样的人被主君慢待,难免让苏记物伤其类。
辗转一夜未眠,清晨点选侍卫,披甲上马,苏记一行人向南山而来。
主君有错,长史当行劝谏之责。
冬日过后,两府出行,皆着甲,以策万全。
这不就用上了。
这是一场遭遇战,这是一场碾压战。
秦州银甲打一群拼凑起来的死士,而且是趁着对方攻打别院疲惫时杀出。
虽说猝不及防,但苏记想不出来怎么输。
一百对五百,优势在我。
“是银甲,是述之来了。哈哈哈,大兄,我就说吧,述之比十二卫靠谱,果然他放心不下我,我这一宿未归,他找来了。”别院内,硬抗了一天一夜不曾合眼的秦王,激动的语无伦次。
他身上的铠甲已经扒下来,穿到太子身上了。身上这套有点大,是其他侍卫脱给他的。
他扶着头盔,挥舞着长枪,激动的来回跳,别院内顿时一片欢腾。
李桢这辈子没这么刺激过,体内的热血都沸腾了。好男儿,就该上战场。
他带来的甲士多出自南军,是当初未开府时,他便选好的汉子。保护太子,激战两场,人人争先,不堕威名。若非他这个主将太次,无人领头冲阵,只能龟缩防守,早就能结束战斗了。
选好角度,苏记带着冲了两轮,就把黑甲死士冲垮了,跟玩儿一样。
领头模样的几个,抢了马匹想跑,被当场射下马来。
护卫们翻过身,再冲一轮,没剩下能站着的。
在原苏将军,现苏长史的带领下,银甲护卫们几乎无伤通关。
若非别院内过于谨慎,不肯放李桢带来的王府侍卫出来,这场遭遇战,结束的会更快。
银甲护卫打这群黑甲死士,比在秦州打麻匪还简单。这就是一帮穿戴了盔甲的游侠,阵列都不会用,只会一窝蜂往上冲送人头。
包抄分割,一个都不能放走。
听着外面金戈与铁马的声响渐无,只余苏记清冽的嗓音,高声问太子、秦王安康。
太子这才令人挪开挡着大门的巨木,他穿着秦王的甲衣,有点局促,半躺着,腿上明显有伤。
苏记进大殿拜见时,一名女子急匆匆绕去屏风后。
他脚步一顿,只当没看见,作揖,“臣甲胄在身,无法全礼,请殿下恕罪。”
太子面色苍白,额头冒汗,勉强露出笑意,“述之免礼,述之此番救本宫于水火,是大恩,救命之恩,何罪之有。”
“殿下吉人天相,臣不敢贪天之功。”苏记恭敬回道。
秦王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来,拖着一身大盔甲,叮叮当当的,十分不便,“一个活口都没有,他们果然是死士,伤者都吞药自尽了。”
“可有线索。”太子问道。
秦王闻言,欲言又止,目中渐渐含泪。
太子见他这样子,心中大概有了眉目,不由催促道,“可有蹊跷?”
秦王偏过头伸出手,一枚赤金令牌,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