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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石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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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个把月的木炭战争,她还不知道呢。

“都是实在卖炭得来的干净儿钱,娘子只管收着用便是。”赵嬷嬷补了一句,她可不敢把放贷的银子给送进来,那是断子绝孙的买命钱,还得秦州兵火之地能消化。

顾叹人老成精,抵押物中的不动产都是京中产业,平素买不着的好地段。

明媚机械性地把银票递给淡定的碎绿,张嘴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长公主府在赵嬷嬷口中,就是一群不着调的。

秦王,她不好说,可不好说本质上就是什么都说了。

这么一帮人,做出这样一桩大事。

长公主府到底是什么定位啊,这完全推翻了明媚之前以为的,倒霉小可怜,暗搓搓发财的猥琐发育印象。

碎绿一过手,“娘子,整两万两。”

二百四十万本钱,一个月收回一千二百万纯利,这可是纯利啊。

卖芯片的,都没有这么暴利。

做互联网抢钱,也不是这么个快速变现法。

到底是古代皇室厉害,什么金融大鳄、互联网新星,实业巨头,都弱爆了。

她这还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点儿,两府所赚都不必细想,这得赚回来两年国库收入吧。

长公主府几年都没有大动静儿,今年这是怎么了,换路子了,还是我理解错了,明媚觉得脑袋抽筋了,她是真不精通庙堂之道。

郡主远在秦州,鞭长莫及。

六殿下,富贵乡人,断无此魄力。

赵嬷嬷疏朗,不像能干这么大买卖的。

想来,只能是久闻其名的苏长史。

这位爷手段通天了吧,不知是哪路星君下凡。人长得帅,令殿下一见如故,还这么能搂钱,莫非是财神爷。

明媚两辈子按说也见多识广了,还没见过投资这么个回报法儿的,做梦都没这快啊。

这一月就回本连带翻番的买卖,真是卖煤的?

明媚抛掉那些说不清的隐忧,务必借着这位的东风,再攒下一笔资产才行。

“娘子,匣子满了,装不进去,不如花了吧。”碎绿估摸了一下大小,塞不进去。

闻言,赵嬷嬷立即接上话,“娘子但有吩咐,尽管说。”这就是个大财神,秦州的福星。

前儿,府里开了庆功宴,赵嬷嬷为最大功臣不在而心中不平。

苏记这个小兔崽子,对谁都留半个心眼子。众人只知道石炭是明娘子倡议的,却不知就连四处煤矿的位置都是明娘子点出来的。

也就长史与家令这俩货心里明白,其他人,上到殿下,下到舍人,都不晓得明娘子居功至伟。

若非有石炭在,单凭找回来那点木炭拿去对冲,根本赚不到钱。司隶河东这帮人是疯了,田地铺子抵押了也要拉高炭价,收炭跟收黄金似的,其心可诛。

这下好了,库存木炭高价脱手,石炭顺利出售,抵押物十分实惠,陛下吃大头,太子吃点汤,少府大赚,秦王府与长公主府小赚,皆大欢喜。

可惜,长史说的有理,明娘子之能,几乎干涉鬼神之力,不是一句天赋异禀爱看游记能解释的。

她本就难,得保护好了,不能再给添风雨了。

莫说是个人,就是个鬼,秦州也保了。

长街血未干,秦王站在风口浪尖。

河东高位接盘,为了此次木炭大战熬尽了最后一滴血。

木炭的价被打下八文的时候,河东破产的大小商户不计其数。

价格下了六文,京中老字号的票号倒了两家,炭行易主。

价格下了五文,押错宝的司隶大商人纷纷出逃,被各自赔掉侉子的幕后主子千里追杀。

价格到了四文,出身河东的司农寺卿自杀,门下省侍郎偏瘫,尚书右仆射癫痫。

本次开采售卖的是城外那处石炭,人工是少府出的,运费成本低到忽略不计,可以玩儿到三文两斤,还有一文钱赚。

这场战争要一直绵延到正月,陛下一文钱军费没出,私库满满当当,还有钱支援空空荡荡的国库,太府令连着几日不敢多话,户部尚书紧急给各处播了粮款。

司隶与河东人平息不了陛下盛怒,就得一直出血。

他们的木炭屯着,每一日都在掉价,都有新的成本,这么大的量,存一日,多亏进去一处大宅,票号几乎是拿刀子上门,逼着这些高官的亲戚低价卖宅子卖地还钱,甚至有侯爵伯爵人家捂着脸往当铺跑的。

京中哪个开钱庄的,后头站着的不是勋贵就是前朝遗留下的大宗族。谁家朝中没有势力,还能怕一帮河东来的土绅不成。

一群人的家破人亡,一群人的彻夜狂欢。

刀兵不动,照样杀人。

显德十年,热闹疯了。

这些事是京中最火热的话题,述之讲透了,李桢还是听了个半懂不懂,主要是他心思不在。

苏记不曾瞒着赵嬷嬷,赵嬷嬷也是半懂不懂,主要是嬷嬷是个粗人。但这不耽误她入宫学舌,也不瞒着明娘子。

再多的誓言,比不上利益相连。

爱她,就要给她钱。

盟友,自要坦诚。

苏记自问,对明娘子,知无不言。

秦王与长公主府,敢于迎接任何势力的挑战,赵嬷嬷打包票。

明媚先是欣喜于府中对自己的坦诚态度,听着听着,突兀心口一疼。

想来还有一群倒霉鬼,因诸神斗法,活生生冻死在一堆石炭与一堆木炭包围三圈的都城里,成了现任洛伊令官宦生涯里一笔耻辱的记录。

若未进宫,家里的炭火就是父亲的县丞炭例,日有三斤五两,必然供不上一家人取暖,但也不至于冻死。

若是生在匠户、民户呢,那时,自己也许就是倒霉鬼之一,莫名其妙就活生生冻死。或许,阿父、阿母、阿兄都会为我的不幸无福命运痛哭吧,将一切当成是天灾,是命。他们会继续过日子,感激皇帝陛下的善政,感激救命石炭。

朝中的事,她听着,像是听故事。

秦州还罢了,司隶、河东,她都没概念。

她却知道南街上的贫女是怎么过日子的,一斤炭卖到十二文,等于要她们去死。

百姓的事,苏长史一句都没提,这本也和她这个深宫中的女子无关。

明媚自己描绘补充上了时代的背景板,是一具又一具冰冷的尸体。

苏长史将局势说与他心里的明娘子听,仿佛是在诉说二人共同完成的大业。

现实中的明媚,利用宫中培养的强大礼仪惯性,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能强求古人,这是时代局限性,不能强求,明媚宽慰自己,想要赶走多余的同理心。

苏长史他们已经做的够好了,他们没错。

若没有他们,死的人会更多。

若有错,定是我自己不合时宜了。

此时此刻,我做不了什么。

今日是悲观中人,很难代入胜利方。她只是觉得凄凉,仿佛又死了一次,浑身凉的透透的。

事实证明,精神不够强大的人,糊涂点更幸福。

她只是想要赚点钱,没想过要谁的命。

“咱们开纺织场吧,嬷嬷。”明媚回神,她迫切的不想再看见这些银票了,仿佛上面沾染着自己的血,鲜红的一片连着一片,叫嚣着吃人啊,他们吃人啊。

现代打工人明媚自嘲是牛马,古代打工人明媚是工具,不配有感情。

煤炭暴利,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冬日过去,便是细水长流的买卖了。明媚定了定心神,又是没有感情的打工人。

纺织却一直在高点,从未下来。

明媚罕见的说了一下午的话,将场地、工程、人员、管理、培训等等都说透了,现说现写,大有嬷嬷听不懂,咱们再来两遍的意思。

她看不清苏长史的谋划,多可怕的人啊。唯一能做的,就是多赚点钱,再给自身添上一些筹码。

只要她一直有用,就可以一直做盟友,而非工具或者傀儡吧。

晚膳后,赵嬷嬷木着脸往回走,谒者驾车又快又稳,这次却一直被催着速行。

荀真估摸着,是宫里的明娘子又有主意了,加快了速度。侍卫骑马跟上,一片连绵的铠甲摩擦声与踢踏声,震慑宵小。

长公主府

苏记挑了挑灯芯,门外站着一排戴甲配弩的侍卫。

非常时期,特殊注意。

赵嬷嬷入府疾行,侍卫们接连大声拜见。

前厅,推门而入,赵嬷嬷一身是汗,掏出一本折子。

苏记怔然,这么快?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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