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澈抄着手站在宣武门下,一会往左走两步,一会往右走两步,可能怎么都等不来他想见的人,越等越心焦。
宁潇被他哥晃荡的眼晕,拽了拽宁澈的袖子:“哥,咱们怎么还不走啊?”
宁澈下意识的伸手摸上腰间挂着的一串小金坠子,这是今天他特意带上的,两只酒壶和一条小黄狗。
他心里燥的厉害,但又知道,今天是孩子的生辰,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毁了宁潇期待已久的这一天。
“三哥儿,”宁澈弯下身子同他讲道,“你先去玩,哥哥在这再等上一会,过会找你去汇合,可以吗?”
宁潇低下头,不情不愿的道:“那好吧。”
宁澈心里愧疚,睇了何敬一眼:“你跟着。”
“不是,主子……”何敬像被鱼刺卡了脖子,“奴婢若是跟着去伺候小殿下了,那您这里……”
宁澈不耐道:“朕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何敬真是快哭了。他膝盖发软,可又不敢真的在这里跪下,人来人往的,太现眼了。
“主子,您要是出了什么闪失,内阁那几位老大人不得把奴婢的脑袋给拧下来……”
宁澈冷笑:“你要是不去,朕现在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何敬一缩脖子,这位祖宗现在的脾气,那可不兴惹。硬顶他是顶不过了,只能心道,一会去知会一声北镇抚司和兵马司,暗中派几个人跟着,千万别出乱子。
宁潇摇了摇他哥的手,依依不舍的道了待会见。
可一转过身,孩子却忍不住偷笑了出来。这是什么天赐良机,竟能把亲哥甩了自己去玩?今夜过节京城九门不闭,他一定得玩个痛快!
宁澈一个人在城门下,徘徊良久。
长街两侧灯火绚烂,可在他眼中却都只化作一片模糊的光影,他如一位偶然坠入灯河的不速之客,热闹都是别人的,与他无关。
宁澈落寞的将双手插进袖子,或许今日,他是等不到他想见的人了。
就在这时,在他最后一次抬起眼向长街中望去时,却见到光晕中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那是一位干净出尘的小公子,穿着一袭月白色的交领长衫,腰间系一丝绦,芝兰朗月,踽踽独行。
宁澈忽觉,这满街的灯火,甚至都不及她一人明亮。
“乔乔。”宁澈快步走过去,有些生涩的咧嘴笑了下。
夏绫抬头看他,一身寂寥,可唯独眼睛是亮的。让她忽想起自己刚回宫,小铃铛认出她时的样子。
他好像一只孤单的大狗狗啊。
夏绫摸了摸鼻子:“怎么就你一个在这里?”
宁澈挠了挠头:“宁潇恋玩,我就让他先去了,自己在这等了你一会。”
夏绫点头嗯了一声。
宁澈忙问:“乔乔,你还生我气吗?”
夏绫撇了撇嘴:“我哪敢老跟陛下置气呢。”
宁澈心里像是摔了一罐珠子,撒出来弹乱跳动,蹦的到处都是。
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是真的不生气了,还是仍然生气但假装不生气?那现在应该怎么做?是嬉皮笑脸当这事过去了,还是要痛彻心扉的检讨一番表达自己的真诚?
夏绫见他愣着没反应,恨铁不成钢的在心里骂了他句傻子。
她拽了拽宁澈的衣袖:“喂,给我买盏灯吧,人家都有。”
这台阶已经给的够明显的了。
宁澈立即会意,连忙点头:“好,好!”
不远处的有一家卖花灯的摊子,摊主是一对老夫妇。夏绫一眼就看上了一盏兔子灯。
“阿澈,我想要那个。”
宁澈顺嘴夸了句好看,立马往腰间去摸钱袋子。他围着腰带摸了一圈,却忽而惊觉,他今日为了显得那串小金坠子更好看,特意没有再往腰上系个钱袋子。
钱都在何敬身上,此时他早已不知道跟着宁潇跑到哪去了。
夏绫歪着头看他,目光也落在了宁澈腰间的那串小金坠子上。
“阿澈,你没带钱呐?”
宁澈窘的脸皮通红。他用指节蹭了蹭额上的网巾,说了句令夏绫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乔乔,要实在不行,我给你磕一个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