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他赶紧下床穿衣服,一边跟安娜说:“我去他那个工地上看看,要是有结果了我马上告诉你。”
挂断电话,林漠就打车去了新立沙海湾,和上次来不同的是,这次工地的大门外面围了一圈人。
这些人都穿着朴素,面容也很是淳朴,可当林漠一走近,这些人就立马虎视眈眈地盯着,跟着一起站了起来。
林漠没说什么,打开了旁边那道没上锁的小门,进了工地。
一进到工地里,林漠才发现里面也聚集了不少人,看上去像是和外面的人带着同样的目的。
“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老于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怎么才半个月不联系人就没了?”
“就是!我们不管,人是在你们这没的,你们就必须赔钱!”
“对!赔钱!”
“赔钱!”
......
为首的黄皮肤的年轻男人手中握着一把撬棍,情绪激动地挥舞了两下,在他的对面,一脸疲惫的孟子清低着头一言不发,身上的西装都皱巴巴的。
林漠走过去,问了一下来龙去脉。
这才知道,原来这是半个月前死亡的那个叫老于的工人家属,因为他堂弟也在晴山市的一个工地上打工,前些天联系他出来吃饭,却一直联系不上,心里觉得不对,这才跑过来找他。
哪知道一问工友,才知道老于早在半个月前就因为意外死亡了。
堂弟又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老于的妻子和女儿,老于的家人这才带着老家的人过来讨要说法。
弄清楚了事情经过之后,林漠把孟子清拉到一旁:“安娜刚刚给我打电话了,她很担心你。”
“我知道。”孟子清神情有点萎靡:“我的手机没电关机了,这些人从昨天就过来了,一直赖着没走,我也抽不出空去给她打电话。”
“那这事你爸到底打算怎么处理?老这么拖着也不行啊,人家的家人也是家人。”林漠说。
“我问过我爸了,我爸说他在问保险公司那边能不能赔,还没给我答复。”
孟子清的状态有点不对,林漠知道,眼下自己虽然没办法帮忙处理赔偿款的事情,但是至少可以帮他弄清楚这些工人会死亡的原因。
于是他又走到那个黄皮肤的年轻男人面前,那男人眼见面前的这人长得清秀白净的,也不像是什么不好说话的人,就主动开口道:“你是他们的负责人?”
“我不是。”林漠说。
“不过我可以问问你们老于在死之前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这样或许能对他的死亡原因有些帮助。”
“奇怪的地方?”年轻男人不友善地瞥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嘛?”
“我是想帮你们的。”林漠说。
年轻男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半晌后还是说道:“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我堂哥来了晴山市打工以后,我也跟着过来了,不过我们不在一个工地,平时我们会经常打电话约出来吃饭,半个月前他——”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对了,半个月前我们打电话的时候,他总是重复同一句话,这让我觉得有点奇怪。”
“什么话?”林漠问。
“他说——那你要不过来找我玩玩?”
那你要不过来找我玩玩。
孟子清对自己也说过这句话。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11点多,虽然有这么多人在场,但林漠还是忽然感到周身泛起了一股寒意。
他们正站在施工现场最中央的空地上,身后黑洞洞的毛坯楼层里没有一丝亮光,仿佛会趁着这些人不注意的时候从里面钻出什么很可怕的东西。
狂风凛冽,林漠站在风中忍不住滚动了一下喉结:“我知道了......”
斟酌过后,他终于还是开口道:“其实你堂哥的死......我怀疑是因为他中邪了。”
“什么?”
“你可不要乱说啊,什么中邪?”
“这么多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脚手架上摔下来的,怎么可能是中邪?”
“你们就是不想赔钱是吧?那就给我打!打到你们愿意赔偿为止!”
林漠的话引起了一阵激烈的讨伐声,打头的几个年轻男人都面色不善地撸起了袖子,打算立个马威。
项目上的管理人员都在劝架,孟子清一言不发地站在最后面,俨然一副逃避的样子。
林漠知道,没有亲眼目睹过的人是很难相信的,他转头在人群之中梭巡了一遍,却没有找到那天说自己亲眼目睹老余摔下去的那个工人。
那个工人不在这里吗?
不知道为什么,林漠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等一下,你们有看见过一个左耳下面长着两颗痣的工人吗?”他问其他工人说。
“啊?你是说崔老头啊?”有人回应他。
“对,你看见他了吗?”林漠说。
“没有啊,好像从吃完晚饭之后就没看见过他了......”这人说着说着突然目光停在某处,露出了惊恐的眼神,随即结结巴巴地叫喊道:“等下,你、你们看!那、那是什么?!”
随着他的话音,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
只见他们身后那栋黑漆漆的毛坯房隐在夜色中,没安装玻璃窗户的水泥墙后面空荡荡的,给这副画面镀上一层阴郁又灰蒙蒙的神秘感。
而刚砌好的横梁上面正吊着一个人。
一阵风吹过,那人垂下来的一双腿被吹得微微晃动。
显然是已经没气了。
而那死人的脸随着绳子的晃动慢慢地转了过来。
赫然是崔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