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舒然一笑,不多久,崔清漪换好衣裳便坐在了床边。
“姑娘刚刚吩咐的话……我还没开口,六安就已经禀报了。”昙云被崔清漪拉着,坐在了她旁边。
“不错。”
崔清漪点头,没想到六安这么有眼色,转念想到还有件重要的事,她神色便如晨起的迷雾,让人捉摸不透。
“徐家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昙云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我按姑娘的吩咐,故意在徐家多待了一会儿,六安刚走没多久,徐相就在西苑大发雷霆。”
“然后呢?”
“然后,徐相扇了徐公子一巴掌,说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办成事,四小姐还失踪了。”
昙云怕周围人发现她,费了好大力气,躲在房檐上才听得这么真切。
“还有呢?”崔清漪寻思,徐相为何会打徐怀瑾?
“后面这个才是最重要的。我本以为徐相会禁足大公子,可谁知,下一刻,徐相身边小厮就把徐公子扶了起来,徐相不仅不生气了,甚至还说徐四小姐旧疾发作,过几日便发丧。”
昙云越说,底气越不足,她怕自己听错,可想了半天,那两人说的就是这么离奇。
崔清漪正在寻思,又听到昙云轻声问了问:“姑娘,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他们不但不着急,连在府内做样子找一找都不找,直接就断定徐络婉已死……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崔清漪也陷入了僵局。
她没想到徐家这么绝情,本以为徐相是个读书人,连院子都那么雅致,可现在细想,这人背后也藏着许多丑陋不堪的秘密。
崔清漪思绪沉溺了许久,骤然回神,抓住了其中的一个缺口。
“高阳王呢?高阳王知道徐络婉失踪,一点反应都没有?”
昙云似乎也被她拉回了神,手怕了拍脑袋,忽然又停下:“我知道了,徐相旁边那个人不是小厮,是高阳王!”
什么?!
“高阳王?”崔清漪瞳孔收缩,陷入震惊。
昙云低声沉稳道:“以我当时的角度,我只看到了徐相和徐公子,旁边还有个手影,我以为那是徐相的小厮,便没多想。可姑娘刚刚一说,我便忽然想明白了,徐公子被扶起时,脸上挂着谄媚的表情,扶他的人一定是他想奉承的人。”
崔清漪笑了一声:“难怪萧绥对徐相那么嫌弃,甚至碰到他二哥,也是冷漠点头。原来这三个是聚到一起了……”
她听昙云这一通话,一下子便捋清楚了。
这哪里是徐家的事,这分明是萧绥和高阳王的事,她在其中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
“姑娘的意思是,这三人早有预谋?”
“不错。”
“如今朝堂上,泾渭分明,高阳王唯恐定王翻起什么浪,表面不做什么,但私下却找上了徐怀瑾这个阿谀奉承的小人,可徐怀瑾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听从,无奈之下便和徐怀瑾谈起了交易。”
崔清漪接过昙云递来的茶盏,闷声喝了后,淡淡道:“而徐怀瑾的筹码就是那个听到自己秘密的亲妹妹,将她送到高阳王府,一来徐相不会怪罪他,二来也能慢慢抹杀徐络婉向生的希望。”
“甚至,若有一天,徐络婉在高阳王府死了,不仅能成为徐家要挟高阳王的把柄,还能助他掌徐家大权。”
她冷笑道:“这真是好算计。”
不巧的是,崔清漪在其中打乱了这场棋局。
今日徐怀瑾见她,并不想杀她,也不想杀萧绥,而是和徐相一同利用她,威胁萧绥讲些条件罢了。
他们是想左右逢源,两边押注,不过这徐怀瑾怕是还有另一层意思,大概是是等着徐相一死,自己顺利接过徐家权势。
可他却沉不住气,被她讥讽一番,急的在半路就对他们下了手。
沉默片刻,崔清漪接着道:“今日的事,徐相表面是对徐络婉失踪大发雷霆,实际上应该是知道徐怀瑾对我和萧绥作了什么,他们父子怕圣上怪罪徐家,这才在高阳王面前演了这一出。”
“那高阳王就没发现他们在骗他?”昙云摇了摇头头,又给崔清漪倒了一盏茶。
崔清漪忽而笑了:“怎么没发现?只不过这是他们现在最好的解决方式了。高阳王表面不说,心里却跟明镜一样,不然后来怎么连徐相也转了脸色,他们这是用徐络婉的失踪,掩盖了徐怀瑾的暗杀。”
说了半响,崔清漪幽幽地抛出了结果:“以后的路怕是不好走了。”
“怕什么,我在姑娘身边。他们来一个,咱们杀一个,来两个,咱们杀一双。”[1]
崔清漪掌不住笑了,轻轻刮了昙云的鼻子:“你呀,最会讨我欢心了。”
“那可不,有我昙云在,姑娘一定会得偿所愿的。”说着,她的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了弧度。
“没错。”
崔清漪温婉一笑,看着昙云,想到了从前的自己,也是这般活泼,但经历一些事后,她便收敛了许多。
还没从怡悦的气氛中醒过来,就听到了敲门声。
“王妃,王爷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