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一片寂静,只有紫砂茶壶壶嘴溢出水汽的声音。
停车场内,周律师的高跟鞋声追了上来,她伸手拦住陈默:“默默,我们也是想帮你。”
“帮我?从小到大,我的任何一场考试一次比赛你都没有出现,现在却来操心我的事业?”陈默心里冷笑,这次只怕也是为了增加自己的投资筹码。
高一那年,他拿到了全国数学竞赛一等奖,那天她答应自己会来颁奖典礼,可他在礼堂门口等了2个小时,所有人都散场了,最后只等来她助理的电话:“周律有个重要会议,回不来。”他低头看了手中攥皱了的证书,转身扔进垃圾桶。
周律师语塞,低下语气:“那会妈妈工作太忙了。”
陈默停下脚步,与周律目光对视:“是啊,您总是很忙,所以现在我也不需要您的帮忙了,致道的事我自己能处理。我希望您不要插手。”
陈默一路加速回到了家中。
热水从头顶倾下,在氤氲的水汽下,记忆如潮水涌来——
八岁生日宴,三层精致的翻糖蛋糕,插着“生日快乐”的糖牌,宾客散尽后他固执坐在蛋糕后面等待,直到保姆解释说:“妈妈还在香港开庭,爸爸正在出差。”
十八岁毕业典礼,他独自举着证书,背影里别人的父母笑闹成一片,紧紧搂在了一块。
浴袍带子松垮系着,陈默随手取出冰箱的苏打汽水,慵懒倒在阳台的躺椅上,盯着和夜色晕染成一片的蓝色海面。
林宥走到小区门口才发现自己小电驴钥匙不见了,她一直放帆布包里,难不成是拿东西的时候掉落在陈默家了?
进了门发现房子里静悄悄的,奶奶晚上去上老年大学的插花课程了,陈默这个加班狂大概还没回来。
雪球摇着尾巴过来迎接她,她蹲下来轻轻捏着雪球的脸颊肉质问:“小淘气!是不是你把我钥匙弄出来的?”
雪球痴迷一切小玩偶,而她的钥匙扣上挂了一只小狗玩偶。
雪球咧着嘴:“汪!”像是在说自己没有拿。
林宥记得自己把包放沙发了,她捡起抱枕确认没有,难道落在沙发跟地板的缝隙了?
她趴下身子,伸手一摸,果然有个毛茸茸的触感,正准备揪出来——
“你干嘛呢?”一道冷冽的声音从上方幽幽飘了过来。
给她吓一激灵,一头撞到了旁边的茶几,疼出泪花:“嘶,好痛!”
“没事吧?我看下,”陈默连忙拽她起来,手指刚触到她发顶的肿包,就被她猛地推开。
林宥有些气:“都是你吓的,在家干嘛不出声!属猫的吗?”
温热的掌心擦过浴袍下紧实的腰线,两人同时一僵。
林宥低头一看,手指隔着睡袍压在了陈默的腹肌上,柔软中带着结实。
她下意识闭眼,嗔怒:“你干嘛……不穿衣服。”
“那你还不松手?”陈默拢紧衣襟,发梢上的水滴从锁骨滑落,滚进阴影中,声音疏离清冷。
“那是,那是不小心好吗?!谁稀罕白斩鸡。”林宥讪讪收回手,背在身后的手却诚实蜷起。
刚刚两人拉扯间他的睡袍领子被扯松,露出了里面起伏的肌肉线条,和大学那个清瘦少年截然不同,手感还·····挺好的。
“怎么?还没看够?”陈默对上她飘忽的眼神。
林宥干脆扭过头去,耳尖却开始泛红,连同脸颊开始烧起一片红晕。
陈默转过身,进房间换衣服。
旁边的雪球歪头看着这一幕,走过来咬住林宥手上的小狗。
“果然是你,小坏蛋!”林宥俯身揪住雪球的耳朵,“害我出糗。”
陈默出门看见一人一狗在地毯上玩闹,梗在心头的郁气忽然散了。
“我刚刚回来拿钥匙,钥匙被雪球叼到沙发下了。”林宥起身解释道,随便摇了摇手中的钥匙。
“嗯。”
“你心情不好?”林宥小心开口,他以前写代码出bug或参数出问题的时候就这样,眉头皱着,嘴角抿成一条线。
“要喝吗?”陈默晃了晃苏打水。
“原味多没劲。”林宥在冰箱里看到过,摞了一整排原味的苏打水,“有一种好喝的喝法,要试一下吗?”
她钻进厨房,柠檬片撞进冰块的脆响,混着百香果的清香,话梅在苏打水中浮浮沉沉,最后随手掐了片盆栽里的薄荷叶,拍醒,装点在杯沿。
看着她的身影,他忽然想起那年在洱海街边的便利店,她随手调的“绝对日落”。
“试一试?我的特调。”
气泡在舌尖炸开百香果的酸甜,他垂眸掩住内心的波动。
“怎么样?”
“还行。”他仰头饮尽冰饮,喉结滚动,眼神落在窗上的影子。
“就还行?”林宥暗骂挑剔鬼。
玻璃窗外万家灯光,玻璃窗内映出两人一狗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