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姿下意识往她身后看去,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的瞿昙,正款款而来。
她当下便吩咐身后的护卫去请人。
果然,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华承乾也在。
宋檩嘴角轻咧,倒是省了她的事。
见到华承乾时,他正在一处茶楼听曲。知道他们夫妇来了,也没多大情绪起伏。
宋姿倒是习惯了,坐在一旁。
“扬州近来雨水颇丰,腿脚关节生出不少毛病,就不起身行礼了。”说着,他悠悠端起一杯茶,自顾自品起来。
这那时身体不爽利,分明是心情不佳啊。
瞿昙和宋檩对视一眼,齐齐行了个点头礼。
华承乾自茶杯里漏出三两余光,隔着竹帘扫射过去,不是很理解他们的行为。
“礼不可废。”瞿昙为其解惑。
并不算宽大的茶室安静良久,竹帘后终于传出声音,“近来吧。”
看到这对夫妇的第一眼并没有太大情绪波动,华承乾只是匆匆扫了眼,“来人,上茶。”
“茶我们就不喝了。”宋檩淡笑出声。
也是此刻,华承乾才真正打量起宋檩来。
这个被自己退婚了的女人,完全没有因此消沉,恰恰过得很好。反观宋姿,中都第一才女,他们都曾是风光人物,到哪都是人群里的焦点。
如今倒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一时间五味杂陈。
“你过得好吗?”冷不防来这么一句,在场三个人都愣住了。
见他看着自己,应是对自己说的,宋檩咽了咽口水,悻悻道:“殿下,我过得很好。”
“退婚后,你好像过得很不好……”
这人怎么还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了呢?宋檩想要把人骂醒,却发现瞿昙跟宋姿的脸色更差,只能按捺住冲动,扯开嘴角笑了笑。
“退婚前我也过得不好。”
似是才知道她的处境,华承乾有些怔愣,“你为何从不告诉我?”
“明明宋相最在意的就是你。”
还来劲儿了是吧?宋檩挑眉,笑得有些讽刺,“当着你夫人我夫君的面,殿下何必做出这副样子?”
“相府管家的是侯夫人,但凡殿下心里有我,也不会毫不知情,还跟宋姿暧昧不清。”
说完,她接过瞿昙递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继续道:“殿下敢说,当真一点儿不知我那时的处境?”
华承乾张了张嘴,喉头微动,却没有发出声来。
从她闪烁其词的神情上,宋檩已经得到了答案,自嘲一笑。
“殿下不是真的想知道我的过去,而是见我如今过得很好,心有不甘罢了。”
“我没有!”他几乎嘶吼出声,一甩袖打落了桌上茶具。
瞿昙拽起宋檩就往后退,满心满眼都在她身上,“没事吧?”
有事的另有人在。
宋檩摇了摇头,眼神看向捂着脖子痛呼的宋姿。被茶水溅到的地方肉眼可见的红了,足以想象有多痛。
距她最近的华承乾却一副完全没有看见的样子,他的袖子上也沾了不少水,现下正冒着热气。
“这就是你用尽手段非要抢来的男人?”宋檩的语气有些冷,可以说很不友善。
宋姿却只听出了嘲讽,捂住被烫伤的地方,瞪向她的眼眶里噙着泪。
宋檩并不回应她,清冷的眼神转向华承乾,“殿下习惯了高高在上,根本不懂得怎么爱一个人。”
“不,我是爱过你的。宋檩,我当初……真的有想过娶你,让你做我的太子妃。”他仰躺在座椅上,望向宋檩的眼神有些涣散。
“国公府出事后,我曾去看过你,是你的眼里没有我……所以我才……”
华承乾喜欢过她?宋檩疑惑,她没在原身记忆里找到这一段啊。
许是文家出事后她过于悲痛,忽略了外人吧。不过,他这样的人竟会喜欢上别人,也是稀奇事。
宋檩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瞿昙越发着急。媳妇还没到手,可不能被外面的野猫野狗几句好听的叫声勾去了。
他暗暗往胳膊上掐了一下,“嘶。”
“怎么了?”听到吃痛声的宋檩回过来,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瞿昙抬起手,可怜兮兮道:“疼。”
一个大老爷们,这又是闹哪样?宋檩半信半疑地抓住他的手,直把袖子往胳膊上撸。
一块被烫红的地方赫然出现在眼前。
“你刚被烫着了?”有些吃惊又有些自责,惊讶他竟这会儿才说出来,自责是因为自己。
若不是替她挡下也不会受伤。
瞿昙悻悻收回手,“不碍事,回去抹点药就好了。”
“怎么没事?那可是沸水!”一茶壶的水全洒出来了,亏得只是飞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板着张脸看向华承乾,“殿下,一个成年人应该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有,请珍惜你的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