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徐天福就是看出了一股呆气。这个人就是这样,工作的时候看着精明,但是有时候就莫名显得很呆,不知道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平地摔、撞桌角、咬舌头都是常有的事。
*
来到智暝的宿舍后,反倒是徐天福感到意外了,智经理那间原本应该更加宽敞整洁的单人间里现在一塌糊涂,大门的锁明显是被人用暴力破开的,衣服鞋袜撒了一地,最醒目的还是墙上那些用油漆刷的脏话。
看着诸如“好好舔那些有钱人的鞋底吧,肮脏的野狗”之类的污言秽语,徐天福突然觉得有些冒火。
“这些都是谁干的?”
他到这时才注意到智暝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掌在流血,那个人不仅闯进他的宿舍里把这搞得一塌糊涂,还在门把手上安装了刀片,蓄意伤害回来的智暝,用心险恶至极。
智暝并不回答。
徐天福强行拉过他受伤的手检查,血口子拉得很大,需要缝针才行。
“我医疗包里的缝线用完了,你这里怎么会没有医疗包?这不都是游轮上统一配置的吗?”
“可能是被人拿走了吧。”
“还是小王吧?”徐天福笃定道。
见智暝还是那副不爱搭理人的死样,徐天福恼火的对象从小王转移到了智暝身上。“我去医务室拿点线,你就呆在这里不要乱动,止好血。”
态度十分严厉,和往常温柔体贴的徐天福完全不同,但是智暝居然一点也不觉得不快,好像这才是他想要的。
但是等到徐天福回来时,他的态度就又变了,又变得和风细雨起来。
“没有找到麻药,将就一下,说说话帮你转移转移注意力。
“智经理,是上面的人让你逼走小王的吗?”
“……”
“或者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是上面的人要逼他走的呢?找点借口很容易吧,我不信你想不出来,把仇恨往自己身上引做什么呢?”
“因为……我并不在乎他会恨我,反正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所以你才会吃到苦头。”针头扎进皮肉里,给智暝疼得绷紧了身体。
“放轻松,不要绷着肌肉,这样血会涌出来。”
徐天福耐心地等他缓过劲来,“就像现在,其实我是故意没给你拿麻药的,因为我在生气,所以故意折腾你。”
智暝疑惑地看向他,发现他又变成了那种严肃冷酷的模样。
“你这个人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很了不起,只要高高在上地发布命令,别人就只有老老实实遵守的份,所以连谎都不屑于撒?
“其实我也觉得你确实挺聪明的,不过考虑事情还是不够周到,没有把别人的情绪变化也考虑在内。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有理智这种东西,人们往往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做出愚蠢的事情,到最后,受伤的说不定就是你自己。
“告诉我真相好吗?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小王的吗,到底为什么要赶他走?”
智暝沉默了半晌,最终说:“确实是我自己决定要赶小王走的,和其他人没有关系,因为我不想让他参加后天的晚宴。”
“为什么?”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所以他不能参加晚宴,是因为晚宴上有危险。但是我就可以,是吗?”
徐天福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他毫不介意让智暝知道,自己比他以为的要更聪明。
现在轮到智暝慌张了,“不是的,是你必须要参加,我也没有办法。”
徐天福看得出来他说的都是实话。
为什么他必须要参加,他的身份和小王这种普通服务生有什么不同吗?当然有,那就是他是船长的儿子,而小王不是。是船长必须要他参加。
“和船长有关是不是?”
智暝沉默不语,但是好感度100%。
徐天福忽然就失去了继续和他对话的兴趣,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刚才根本就没有想刷什么劳什子的好感度,只是在正常聊天而已。
但是沉默了半晌,他也没能等到智暝说出那句固定台词。
最后还是徐天福先憋不住了,说:“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说的吗?比如为了我去死?”
智暝疑惑,为什么话题的跳跃度这么大,从宴会突然到为他去死。不过他还是谨慎地回答道:“如果你需要的话。”
察觉到徐天福在听到这个回答后的情绪并不好,智暝就多解释了两句:“我的意思是,反正人早晚都是要死的,与其哪天一睁眼就莫名其妙地死掉,那为了别的什么人而死,也是个不错的死法,为了你也行。”
“所以你是自己想死的喽?”
“……算是吧。”
“那就好,那就对了。”徐天福高兴起来,“你不肯告诉我真相,那就得用别的来补偿我,帮我一起去刷其他人的好感度吧。”
“?”智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徐天福将那些名片抵在唇角,当然以智暝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将手指抵在了脸上。
“这是我的一个秘密游戏,不要告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