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你早点休息,我这里也一切都好,晚安。”
“嘟嘟嘟”她挂掉了电话。
季品诚握着手机愣住,她的电话挂掉的有点快,他其实还想再听听她的声音,听她说除夕是怎么度过的,以及今天开不开心。
他放下手机,进卫生间洗漱,洗完澡照镜子的时候想找剃须刀却发现自己忘记带了。
镜子里的人看上去有些憔悴有些落魄也有些可怜,黑眼圈有点重,以及下巴上长了一圈青色的胡渣。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下巴,还有些扎人。
但季品诚心里是庆幸的,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和她打视频电话,没有被她看见自己这副不好看的模样。
他打开暖气倒在床上,一下子却又睡不着了,想发消息给晏迎问她在干什么,又有点犹豫。
思来想去之间,他慢慢在酝酿睡意,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他没有可以睡着。
手机电话铃声响起,是晏迎的专属音乐。
季品诚立马从床上坐起,接通电话。
“喂?”他不知道是什么了,心跳在加速。
“睡着了?”她似乎在笑。
“还没,在床上发呆。”
“那快点给我开门。”
季品诚的大脑几乎要反应不过来了,他快速下床,在握住门把手的那几秒,他犹豫了。
毕竟自己现在不好看。
可身体超过大脑做出本能反应,他的手扭动门把手,门被打开了。
晏迎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含笑的眼睛。
外面天寒地冻,她衣服上白色的似乎是霜冻。
科研所在山上,季品诚不敢相信她是怎么把车停在山脚,又爬山过来的。
季品诚赶紧拉着她进来,替她解开围巾帽子还有口罩,捂着她冷冰冰的脸颊。
他想问她怎么找到这里的,又想起来自己曾经带她来到自己的宿舍参观过,还教她用天文望远镜观察星星。
宿舍楼的门卫也是认识了她才肯放她进来。
季品诚有点心疼又有点好笑:“你跑大老远过来就是给我送饭?”
晏迎把保温饭盒放在他的书桌上,舒展了一下筋骨钻进他的怀里:“知道这里的饭菜难吃,你肯定不会好好吃饭宁愿饿肚子,其实我不止是来送饭,更重要的是我想你了,想在除夕和你一起跨年,我实在是不想错过今天。”
季品诚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心中百感交集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果然人的感情到了最浓郁处是会词穷的。
晏迎抬头看他,笑容里面有些心酸:“这几天得有多辛苦,把我们季老师折磨成这样。”
季品诚笑着想吻她额头,但又停止,他怕自己的胡茬会扎到她。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回去收拾一下就好了。”
晏迎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皱眉苦笑:“谁嫌弃你了,你哪怕这样也是好看的,特别特别帅。”
季品诚不太相信,觉得她要么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要么是故意哄着自己:“真的吗?”
“真的,比珍珠还真,你快点吃饭吧。”
季品诚打开饭盒的时候有些震惊,他看了看里面五彩斑斓的,长得鼓鼓的,奇形怪状的面团,又看了看咬着下嘴唇一脸讪笑的晏迎,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晏迎用眼神示意他吃一个尝尝:“这是我做的五彩爱心饺子,虽然长得奇怪了点,但是味道还是非常正常好吃的!你不信吃一个试试!”
季品诚笑了,他透过这些胖胖的饺子几乎可以想象到她笨拙地包饺子的场景。
兴许是有爱的加持,季品诚觉得这些饺子格外好吃,胜过他从前吃的一切饺子。
晏迎不光带了饺子,还带了一些卤味和点心。
季品诚好几天没有吃到好吃的了,很给面子的吃了个干净。
晏迎打量了他的宿舍一眼,虽然有些简陋,但是非常整洁,物品摆放得一丝不苟,地面也很干净。
最主要的是宿舍是上下铺,上铺虽然没人,被季品诚放了一些行李,但收拾一下还是可以住人的。
晏迎爬上去看了一眼,冲季品诚兴奋道:“季老师,你这有没有什么多余的一套床单被子枕头什么的,我今天就睡你上铺了,我上学那会也是睡的上铺!”
季品诚的眼睛没有看她,他停顿了一下,迅速思考了几秒:“没有。”
其实是有的,在柜子里头,但很久也没有用过了,也不知道东西全不全,季品诚就当没有了吧。
晏迎从上铺的床板上爬下来,坐在了季品诚的下铺,冲他笑道:“那季老师今天准备安排我睡哪呢?”
季品诚和她那双狡黠的眼睛对视,仿佛被她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他感受到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烫,其实就是很寻常的一句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脸红耳朵热。
“你就和我一起睡下铺吧,两个人挤一晚上也是够的。”
宿舍的大灯太刺眼了就没开,只开了他书桌上的台灯。
晏迎看着昏黄的灯光下,清瘦的,有点胡子拉碴的,只穿了件白色背心的他,心中浮动起了阵阵涟漪。
季品诚歪头看她,拿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怎么看着我发呆,在想什么呢?”
晏迎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她温柔地看着他:“我在看你呀,品诚。”
她很少叫他“品诚”的,要么叫他“季老师”,要么连名带姓叫他“季品诚”。
这个温馨的氛围里,被她突然一叫,季品诚觉得自己的心口都泛动着一汪温柔的水。
晏迎摸摸他倦乏的眉眼:“我刚刚觉得自己看到了四十岁的你,长了胡子,穿着老头白背心。”
季品诚睁大眼睛:“这几天太忙了是没有以前好看了,回家收拾一下就行,也不至于让你幻视四十岁吧!”
晏迎很少见到他有激动的情绪,觉得好笑地安慰道:“我没说你老!也没说你不好看了!我刚刚的意思是,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哪怕再过二十年、四十年、六十年。”
季品诚想压住自己嘴角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住。
他把她拉进怀里,嘴硬道:“那我也要好好收拾我自己,让四十岁的时候你还觉得我像二十岁。”
他身上刚刚洗完澡的肥皂味钻到晏迎鼻子里,她仔细一嗅,是清新的柠檬味道。
四十岁的季品诚,肯定会更帅了吧。晏迎在心里偷着乐,更加成熟,更加稳重,更加英俊。
并且永远是她的。
那个晚上,她靠在季品诚的怀里和他聊着一天发生的寻常事,聊着聊着,晏迎头一歪就睡着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到,那个很好看的蓝色烟花。
时针已过午夜十二点,新的一天来临,万物更新。
季品诚在她耳边轻声道:“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