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磊谦仰起头,丝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他伸手碰了碰季品诚肋骨处的位置,笑着说:“这么多年,终于…”
“终于找到你的软肋了。”
季品诚手上的动作加重,让他吃痛地皱眉。
“你到底要干什么?”
季磊谦不怒反笑:“没什么,我就是和你一样…特别喜欢她而已。”
他晃了晃手上的一个文件夹,用眼神挑衅季品诚。
“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子失态呢,你当年被扫地出门时候的淡定去哪里了?”
季品诚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放手。
季磊谦抓到他的痛点一般,继续说道:“你说你是有多大魅力啊,我给她开那么多条件,她都不为所动,我背后有一整个季家,你有什么?你所谓南城大学副教授的头衔和光环吗?”
他嗤笑一声:“这东西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季品诚松开了揪着他衣领的手,他目光无神地看着他,像是小时候,他们两个同时犯了错,可被责怪的,却只是他。
季磊谦一遍喘气一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他摸了摸被他掐痛的脖子:“你这病看来和以前比起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啊。”
他走近他一步,笑道:“小时候我也是这样故意惹你生气,你掐住我,然后就被爸赶出家门了。”
“毕竟…我们两个在季家的地位可完全不一样。”
“你想对晏迎干什么?”他像是没有听见刚刚的挑衅,直接挑自己最在意的问。
季家那些狗屁事,季品诚其实没有那么在意了。
因为他现在遇到了更加温暖的人,他只在意她。
季磊谦的语气非常坦荡荡:“你放心,我没想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就是和她接触下来,特别喜欢她,想让她做我的女朋友。”
“但晏小姐不领情呢,所以我打算在你这里找突破口。”
就算不能让他们分手,产生点嫌隙也好。
只要有一丝缝隙,他钻也要钻进去。
他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季品诚:“这是我今天送给你的礼物,她的过去,我猜她一件也没告诉过你吧?包括她认识我这件事,她应该也没对你说吧?”
把东西交给他,再挑拨离间几句,季磊谦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他冲季品诚告辞:“里面的东西你慢慢看吧,不打扰你了。”
季品诚在休息室换下白大褂,打开了那份文件夹。
第一张泛黄老旧的照片映入眼帘,就让季品诚愣住。
是十二岁的她在站法庭的审判席,双手被手铐铐住。
虽然她是正当防卫致人死亡没有留下案底,但有关那次事故的资料还是都保留了下来。
他继续往后翻,下一张,是一份她的验伤报告。
季品诚的眼睛掠过那些文字,然后他在发抖。
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心口隐隐发痛,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那份十年前的验伤报告上写的是…
1.右手第二掌骨骨折。
2.双侧鼻骨骨折:鼻中隔向左侧弯曲。
3.左侧眼眶内侧壁骨折,左侧筛板骨折。
4.头皮与颅骨局部血肿,脑组织挫伤以及轻度脑震荡。
5.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
这些伤痛以文字的形式确确实实地展现在他面前时,季品诚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塞在了他的喉咙里,让他无法发声。
他不敢想象,少年时代的她,居然受过如此剧烈的伤痛。
后面还有几页关于她的资料,但季品诚已经无心再看下去。
他把自己的脸埋在手掌心,只觉得脑子很晕,站也站不稳。
他接受不了的并不是她过去犯过什么错,而是接受不了她过去遭受过这么多折磨。
这些年,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才在那些伤痛之中,成长为现在洒脱的样子。
难怪她遇到什么难事,第一句话永远都是:“这有什么?只要死不了,都不是什么大事,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身体上年少受过的伤,还会不会隐隐作痛?
电话铃声响起,季品诚没有接听的心情。
几秒后,他把脸从手掌心抬起,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颤抖地去够放在一边桌子上的手机。
那个“我爱洗澡皮肤好好~”的铃声,是晏迎来电的专属设置。
他点击拨通,里面传来她兴奋的声音。
“季老师!你今天加班不?附近广场这里晚上有演唱会,我们吃过饭可以散步去看看热闹,我今天下班早,准备买点鱼和排骨,鱼炖汤,排骨糖醋,你说好不好?”
散落一地的文件,那张她十二岁在法庭的照片,正好飘落在他面前。
照片里瘦小的女孩,鼻青脸肿,目光却正视前方,毫无畏惧。
季品诚的手指伸向她的脸,轻轻抚摸她脸上的伤口。
她看着他,像是在说:“我不害怕的,你也不要怕。”
“喂?品诚?你那里听得到吗?”
季品诚把电话贴近自己的耳朵,他缓了口气,回答道:“嗯,我听得到,鱼汤和糖醋排骨都很好。”
“我今天也不会加班,你等我回家,我有事情和你说。”
晏迎的笑声传到他耳朵里:“好,我等你回家。”
电话挂断,季品诚再次看向照片上的女孩。
他艰难地开口,说的却是:“对不起。”
对不起,我来迟了你生命里,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