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之后,陈茜茜叫住了她:“晏远。”
晏远回头,和她们两个人对视:“怎么了?”
“我和赵芸点了奶茶,你也有份。”
“???”晏远嘴角抽了抽,“还有我的份?”
不儿,没下毒吧,今天怎么这么好心,以前两个人都是拿鼻孔看她的。
“对,”赵芸朝她笑了,“喝了我们的奶茶,以前的恩怨咱就不提了。”
“晏远,做不成朋友,也希望我们可以以正常同学的身份相处。”
扎着高马尾的晏远在金黄色的阳光里抬头:“好。”
“对了,我们给你特意点了三分糖的抹茶牛乳,加啵啵和芋泥版本。”
“你们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毕竟我们,做过一段时间舍友。”
奶茶很好喝,晏远今天心情很好。
赵芸分了一半红豆铜锣烧给她:“晏远,你还是得注意点张浩,他其实一直在向我们打听你的消息。”
“啊?”晏远咬牙,恶心人的混蛋还阴魂不散呢,她还以为他彻底安分了。
“但你放心,你搬走后,他问起我和茜茜,我们都说不知道。”
“行,我会注意的。”
季品诚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老师们都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
“听说有个大人物给咱们捐了不少实验器材和实验经费呢。”
“多少?”
有老师报了一个数字,其他人倒吸一口凉气。
“谁啊,这么大手笔?”
“还能有谁?南城季家呗。”
“原来是南城季家啊,听说季家独子最近回来了,可一直不知道长什么样子,这次的捐赠仪式可以看到他不?”
“应该能,唉,有的人真会投胎,投胎到季家就算了,还是独生子。”
“我怎么道听途说季局还有一个儿子?”
“真的假的啊?”
季品诚翻书的动作一顿,像是被人定格住。
很多清晰的记忆涌上他的脑海,他的心情毫无波澜,但身体明显感觉到不适。
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晦涩的时光,成为一具被人控制的,提线木偶。
母亲离世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逃了出来。
因为这座豪华的宅子拥有了新的女主人和小主人。
他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在外面有了新的妻子,以及一个正常的,看起来开朗有礼貌的新儿子。
父亲给他取名叫“磊谦”,抱着他自豪地说:“我们磊谦长大之后一定会是一个光明磊落的谦谦君子。”
被父亲抱着的小孩抬头和他对视,露出一个完美的,没有破绽的香甜笑容。
“哥哥。”
他站在角落里,没有应答他。
父亲鄙夷地看他一眼,抱着小孩转过了身体。
“咱们磊谦不和他玩。”
“磊谦,离他远一点。”
年少的季品诚盯着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背影,第一次出现,非常强烈的躯体化反应。
他下意识地想要离开这里,去找母亲。
一回头,他和挂在墙上的,那张没有温度也没有色彩的黑白遗照对视。
照片里母亲温柔且悲悯地看着他,像是在教会他最后一课。
孩子,爱是分三六九等的。
如果一个人给予你最低等的爱,那不要也罢。
季家老宅,季国明在客厅闭目养神,电视上放着一些时事新闻。
季磊谦回家的时候被他轻轻叫住:“磊谦。”
“怎么了爸?”
季国明抬头,用浑浊的眼睛看向风华正茂的儿子,目光带着几分探究:“怎么想起来给南城大学天文系捐实验器材和实验经费?”
“天文专业是南城大学的王牌专业,这些年我在M国和同学一起投资炒股也赚了不少钱,作为南城人,支持一下家乡最好的大学也是应该的。”
季国明没有说话,他要听的可不是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他知道谁现在在南城大学。
季磊谦笑了笑:“爸,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呢。”
他把话说得是那样诚恳,像是发自肺腑一般。
“大哥与家里断交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我这个做弟弟的,也不知道他在外面过得好不好,现在回国之后看到大哥的生活稳定我也开心。”
“爸,我只是想让大哥过得更好一点。”
这个长子,始终是长在季国明心中一根尖锐的刺。
斩草除根拔掉显得自己未免太绝情,可是留着的话,又一直在刺挠着。
他朝季磊谦点点头:“难为你有这份心,但我们季家,不需要他这样的人。”
唉,老爷子也真够绝的,啧啧。
“知道了爸,季家的儿子,您有我一个就够了。”
保姆端着水和药走过来,季国明接过。
“爸,您的心脏好些了吗?”
“还是老毛病犯了,这下得彻底戒烟酒了。”
“您得多保重身体,张妈,以后爸的饮食得多注意。”
老爷子还有用处呢,不能死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