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有烟味和酒味,而且这么晚了,我怕打扰到你。”
“你什么时候找我,都不算是打扰。”
晏迎看着他的眼睛,里面不装着任何花言巧语,她在这样的眼神里退后一步:“你不是从来都最讨厌这样的味道吗?”
季品诚与她对视,平静地回答:“如果这些是无法避免的,我会选择习惯。”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你已经习惯她了不是吗?
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了你,你又会期待谁推开你家的门,又会期待谁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你的日记本里?
季品诚觉得今天的自己被恶魔控制了,他主动向她走近一步,没有看她的眼睛,而是用手理了理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刚刚被风吹得有些乱,他仔细整理好,像是在实验室戴着白手套整理最精密的天文仪器。
如视珍宝,小心翼翼。
晏迎用余光瞥见他指间的动作,感受他的手指顺过自己的头发,带来一阵电流般的酥酥麻麻。她仿佛灵魂出窍,只听见心跳乍然轰响。
季品诚闭眼,在她耳边低语:“不管你身上沾染什么气味,酒味也好,烟味也罢,我都不会讨厌你。”
上帝曾为他关上情感之门,此刻却命运弄人。
他其实还尚未完完全全地去懂得如何爱人,但只要一靠近她,他就会忍不住地去给予她回应。
哪怕这些回应可能笨拙到可笑。
季品诚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如何把爱付之于行动超过了他知识储备的范围。
晏迎向他慢慢靠近,握住了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她的手比他的小,却倔强地想要把他骨节分明的手包容在自己的掌心里。
哪里包得住?
季品诚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看着她的动作,他思考了一下,尝试着将自己的手从她掌心抽离,然后温柔地反握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很温暖,捂着她冰冷的手背,直到两个人手上的温度融为一体。
晏迎仔细去看他的表情,他没有一点嫌弃或者是不舒服的样子。
季品诚疑惑地对上她那灼热的目光:“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晏迎向他又靠近了一点点:“季老师,你不是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的吗?”
她脸上是他熟悉的,带着调侃的笑意。
原来是这个啊...季品诚叹了一口气,认命般地低语:“你自己知道的,你是最清楚的,你在我心里,不是别人。”
他的眼睫毛轻微颤抖,这个出自身体本能的反应让晏迎心跳加快。
晏迎再一次在心里忏悔,阿门,好可怜的样子,早知道不在这个节骨眼上逗他了。
但每每对上他认真的,严谨的,几近于虔诚的目光时,她就情不自禁地想要走进他的世界,听到他更多的声音。
他的世界就像是一座迷宫,很多人还没走进去几步路,就觉得这里的风景太枯燥连忙退出。
他一个人站在迷宫的终点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并不在乎有没有人愿意走进来找到他。
天注定,她误打误撞,在迷宫里看到了他寂寞的身影。
晏迎抬头深深望进他眼底,她此刻的眼神带有很强的侵略性,她是个很贪心的人,不止想要在迷宫里找到他,她还想牵着他的手,去创造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新世界。
她向前走一步,季品诚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他的大脑在她的眼神里停止了思考,只知道她步步紧逼,而自己退无可退。
季品诚的脊背靠在雪白的墙壁上,他眸光向下,与她对视,看见她眼底一片晶莹。
很多想说的,一下子却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说起。
晏迎的声音很低,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可她还是压低声音说话了。
她好像在对他说一个秘密,一个他从来没听说过的秘密。
“季老师,闭上眼睛。”
“你又要给我什么惊喜吗?”他笑了,他还记得她上次让他闭眼,是带他去看那块公园里的装饰牌。
那块写着“sincerely savour the four seasons.”的牌子。
这次不一样,晏迎冲他摇了摇头:“还有一种情况,也是要闭上眼睛的。”
“什么?”
“你先闭上,好不好?”
季品诚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在一片黑暗里,他的耳边,只有她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交织在了一起。
他感受到她的手从自己的掌心中脱离,冰凉的手指像是蛇柔软的腹部,灵活地夺走了架在他鼻梁上的银框眼镜。
特殊的预感自他心中翻腾,他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但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药在沙发茶几那里,他还没来得及吃,就算吃了也没用。
遇到她,很多事情,总是无解的。
他的脸上没有了眼镜的阻隔,晏迎放肆得无限靠近。
温热的气息扑在季品诚的脸上,点燃了他所有的温度。
他觉得自己此刻是一只失去所有力气的飞蛾,而她,是永远不熄灭的烈火。
晏迎垂眸,停了几秒钟,这几秒,她是在给他推开她的机会。
可他仿佛被人施咒,变成雕像,一动不动。
就像是神话故事里写的一样,变成石头雕像的王子,得需要神女用吻来解救。
晏迎捧住他的脸,百无禁忌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