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洄笑嘻嘻地用头蹭着他的侧脸:“不是,是想跟你说,新年快乐。”
斐溯觉得他说话就好像自带波浪号。
“新年快乐。”斐溯抿唇,本来想逗纪洄,喊些刻意的称呼,最后还是只喊了那个初见时他向自己介绍的名字,“我的小几。”
屋外开阔的平地上摆着许多烟花,短暂的盛放被续接,似乎也能永远。
这一次不需要爬到冷风肆虐的高层,也能看见全貌。
“这是我爸给我妈放的烟花。”纪洄和斐溯并肩站在四个人的后面抬头看向天空,纪洄忽然一本正经地跟斐溯咬耳朵,“等我自己赚钱,也给你放。”
斐溯毫不在意他占的口头便宜,见前面四个人没有回头的打算,他将搓热的手放入纪洄的大衣兜里,把这只冰冷的手包裹住,从指尖一路揉到指根,直到变得温暖也没有拿出来。
结果纪溪冷不丁地回头,从他们紧贴的身体里察觉到了一些小动作,她翻个白眼,双手搓了几下,将外套拢紧。
纪涣看到她的动作,估计是问了一句冷不冷,纪溪又翻了个白眼,往离他比较远的地方跨了一步,转过头继续看烟花,摸不着头脑的纪涣也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见纪洄和斐溯咧着嘴在那傻笑,纪涣心情复杂地往纪溪那边挪。
纪红云揽着云碧水,替她挡住从天而落的残渣。
伴随着渐浓的硝烟味和越来越厚重的白雾,纪洄感觉自己的眼前慢慢也一片模糊,手还在紧紧地抓着斐溯的指尖,只有这一块的感觉最为清晰。
只有和他有所联系的地方,才会如同蒙上雾作的纱,真实地存在着,朦胧地隔绝着。
这样的团圆和热闹,纪洄不知道斐溯多久没有感受过,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想法,但他只希望他从此之后,年年能够如此。
哪怕没有他陪在身边。
不知道纪红云是怎么向斐水生说明情况的,反正这个年斐溯基本上就是住在纪家,纪洄乐得天天在房子里跑上跑下,每个人都被他折腾一遍,最后只好都对他和斐溯睡在一个房间这件事情视而不见。
纪红云出门之前还严肃地告诫过他们俩不要做未成年不该做的事情。
纪洄信誓旦旦地说绝对没有,纪红云虽然不信,但又觉得自己管不了,都要进电梯了又回头说该做的安全措施还是要做。
斐溯捂住纪洄还要顶下去的嘴,微笑着再三保证他们俩真的什么也没打算干。
过完初七,一家人该上班的上班,该回组的回组,该上学的还没有开学通知。
空下来的房子里除了过来上班的叔叔阿姨,就剩下两个百无聊赖的未成年高中生在拉上窗帘关了灯的房间里相对而坐。
“要不还是把窗帘拉开吧。”纪洄浑身都没力气,懒得动弹就用脚去踢斐溯,指使他动一下,“开灯也行。”
斐溯探身过去摸纪洄的头:“还是有点烧,你要不再睡会吧。”
“你说,我为什么又生病,是不是都怪你前几天晚上抢我被子。”纪洄胡说八道,“给这房间一点光吧,我再睡下去脑袋都要睡坏了。”
“我看不是睡坏的,是烧坏的。”斐溯淡声,“是谁抱着我不放掰都掰不下去,结果害我一晚上没睡着。”
“反正不可能是我,我这么规矩的一个人怎么会干这种事情呢。”
“最好是。”
“我不是。”
“闭眼。”斐溯点了一下纪洄的小痣,看他乖乖闭上眼,起身拉开了窗帘,今天又是个很好的冬日晴天,阳光直直地落到他们身上,桌上散落的书本也在焕发着金色的光。
还闭着双眼的纪洄长睫上也洒落了金辉,略长的头发服帖地垂着,整个人在阳光里打坐。
看清他动作的斐溯轻咳着笑出声:“干嘛呢。”
纪洄睁开一只眼看他,双手掐着兰花指放在膝盖上:“看我,像不像在修仙。”
“......少看点小说吧。”斐溯坐到他旁边,在一堆翻开的书里找到纪洄和自己的试卷,对答案的同时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放入文件夹,他做得细致,纪洄在一旁看得认真。
过了一会儿,身边的人安静到斐溯以为他又睡着,扭头看见专注地望向自己的一双眼睛。
“做什么?”斐溯几乎是下意识捂住纪洄的眼睛,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滑,落到鼻尖下一张一合的嘴唇上,拇指在食指上轻轻来回划拉着,没有其他的动作。
“我刚刚在想,等上了大学,我们自己出去租房吧。”
纪洄抓住斐溯覆盖在他脸上的手,在一片沉闷的颜色里,摸索着吻了一下斐溯的嘴角。
“就我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