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底还是没去瑞宏,宋明礼让唐容涵把车开到这边一处早就定好位置的餐厅,看着应拭雪吃了半碗饭和菜,又喝好了汤,才终于让开车到了瑞宏。
瑞宏负责接待的人早就等候多时翘首以盼了,见他们下来忙不迭地迎上去,一路引着说要先去接风洗尘,被宋明礼一句回绝,最后悻悻地只按原计划带着去参过制酒地。
作为前十几年的老牌产业,就算现在没落不如从前了,底子依然还没丢,酒厂无论是设备还是全流程都有了一套较为完善的体系。
全厂上下面对这次的参访更是表现了很大的诚意,由做这行做了半辈子的老师傅来介绍,总经理骆宏峻亲自跟着,后面陪了一开始谈合作的崔成周和其他人,S.K带来的专业人员一边听一边跟着做评估记录。
见他们过来每个光运的人脸上都带着百分之一百二的热情与恳切,有个单项流程介绍的老师傅在说到后来每每哽咽,握着他们的手说感谢S.K给这次机会,他们一定会保证酒的品质云云。
昔日鼎盛企业辉煌不再,所有人脸上多多少少都有点唏嘘,唐容涵:“如果这次真能成功,也是难得的双赢了”
应拭雪当时正在他身边,闻言深深看了这座钢铁庞然巨物一眼,最后垂下眼睫,一句话都说。
光运的经理骆宏峻是个有些胖的中年男人,西装裁剪的实在得体才使他看上去不至于五五分,头发假装时髦地烫了一部分,从开始就一直笑呵呵的,听着两方人员交流时并不说太多,只是藏在小眼中不时闪过些让人不太舒服的精光。
那边崔成周和S.K的技术人员正就技艺成本交流,骆宏峻靠近宋明礼,左一句右一句地旁敲侧击。
宋明礼神色淡淡始终不置可否,终于骆宏峻有些按捺不住:
“宋总,您这回来也看到了,这几年厂里确实是难,其实整个行业也都不太景气,唉..."
宋明礼看着机器运作,面上丝毫不显波动。
骆宏峻攥紧了手,凑近他压低声音:“如果这次合作顺利,瑞宏愿意在原有价格上再降百分之三!”
宋明礼表情滴水不漏,语调平稳:“骆总说笑了,做生意讲的是有来有往,合作共赢,自然不会单让哪方压价受损。”
骆宏峻连忙接着:“是,是是,当然是这么个道理...”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而宋明礼已经迈步,向下一处走去了。
再往外走就要结束出去了,骆宏峻咬了咬牙,下定般带着急切地上前几步:“宋总!”
宋明礼回头,骆宏峻脸上带着破釜沉舟:“我能做主,如果能成,最后分成时瑞宏愿意把比例调整到这个,”
他用手比了个数字。
宋明礼这时才停下脚步,视线缓缓扫了过来,身高原因他这么看人时天然居高临下,目光之尖锐似乎能直接刺穿外表,看到人的思维最深处。
骆宏峻被他看的后背冷汗一点点往外冒,他掐着手心,勉强维持住面上神情,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没道理啊。
他回忆着查到的资料,宋家这代少主一出生就是铁板钉钉的太子爷,地位尊贵前呼后拥,极早崭露锋芒,十六岁时就做出了漂亮的长州收购案,读书时就在亥州那边风生水起,回来逐步接手产业,与人交手中几乎从未有过败绩!
有才之人必定自负,而人一旦有了一点自负之心必然轻视对手,心高气傲,再加上双方力量对比如此悬殊下此等重利,宋明礼怎么可能还不动心?
骆宏峻有些焦躁地想要挠手又被他克制住,终于片刻后,宋明礼口风松了松:“走吧。”
骆宏峻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喜笑颜开:“哎哎,早就说要给您接风洗尘,我们原城还是有好多不错的美食的,来来,宋总我们慢慢谈。”
包厢内
应拭雪微微撑着桌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们推杯换盏。
这次瑞宏的高层几乎都来了,除了酒厂里那个骆宏峻,还有好几个元老级的。
这顿饭吃了快三个小时,到最后都有些喝高了,骆宏峻举着酒杯挨个让喝酒。
上点年纪的中年男性大概都有这个毛病,还固行着十年前酒桌上那套规矩,自己喝的醉醺醺身上是令人作呕的酒味烟味,同行的好几个S.K的人在他一靠近时都皱起了眉。
“来!”骆宏峻转了一圈,又嘿嘿笑隔着桌子走到他跟前,冲着应拭雪举酒杯:“小哥,不来一杯?”
酒杯还未递到应拭雪跟前就被一只大手横空而来牢牢扣在桌上,宋明礼:“他不喝酒。”
骆宏峻回头一看是宋明礼,乐开。
这回晚上谈的实在顺利,他难免飘飘然忘乎所以:“宋总,这我就要说说说你了,”
他不着痕迹地看应拭雪,眼里贪色一闪而过。
这个小美人进屋来他就注意到了,那小脸那长腿,腰薄地跟嫩竹片似的,若不是早知道只是个秘书,倒真像哪家金玉养出来的公子哥。
骆宏峻大着舌头:“都是年轻人,今天两家合作这么高兴的事儿,不喝一杯总说不过去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再次去拿那酒杯,手握到边就要往上举,却突然腕部一颤,怎么都举不起来了。
一只手扣住酒杯外缘,看似没有用力,实则将那酒杯牢牢钉在了桌上。
宋明礼已经完全敛了笑意,纯黑瞳孔墨色般沉冷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我说,他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