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慕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脊背挺的直直的,目光灼灼,毫无退缩之意。
“父皇,儿臣心意已决,此生非沈大小姐不娶。自沈大小姐回府那日,在南诏城外遥遥一瞥,她的身影就已牢牢刻在了儿臣心底,永生不忘。”
听见这话,众人神色各异。
“你瞧瞧,我刚刚说什么,果然是一见钟情了吧。”一个年轻的官员小声嘀咕着,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神色。
“啧啧啧,瑾王的性子真是没变啊,还是一样的风流。”
“说什么呢你们!”旁边的老臣压低声音,急急开口训斥道:“瑾王殿下还在前面呢,你们怎么敢这般大逆不道!”
皇帝的脸色愈发难看,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着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你……你你你……你个逆子!”
谢慕安站在一旁,没说话,含笑的眼眸闪了闪,不知心里在思考着什么。
“陛下!”宋舒妍眼见情势不对,急忙笑着打圆场,“您瞧这两人两情相悦,自是一桩美事,我们何必强行拆散他们呢?”
“是啊是啊,陛下!”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再怎么样沈逸明都得硬着头皮继续开口,“小女自小便对瑾王殿下有意,如今瑾王殿下竟也有此意,不如便遂了两人的心愿,成全他们一对璧人如何?”
“陛下!”
门外传来沉厚又低沉的嗓音,众人皆回头望去,便见宋翳摸了摸胡子,似笑非笑的走进殿内,他大步迈进,丝毫没有臣子应有的谦卑,目光直直的盯着高位上的人,虚虚行了个礼。
“拜见陛下。”
“呵呵。”皇帝见到来人,努力压下心中的不满,冲他扯了扯嘴角,“宋卿怎么来的这样晚。”
“陛下此言差矣。”他双手随意一拱,面上敷衍至极,“本就是贵妃娘娘的宫宴,算是家宴,老臣自是想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到了。”
不等皇帝开口,他便直起身子,骤然开口道:“刚才在殿外,便听说了这样感人的一对璧人的故事,老臣心中实在感动,不置可否卖出这份老脸,求陛下成全二人呢?”
他的作风实在不像一个臣子,语气中隐隐流露着些许压迫,似是在逼那高位上的人下决定。
皇帝眼眶充血,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袍。
如今,兵权三分,一分在姜家,一分在宋家,只有最后一分还残留在他手里。姜家一向忠心耿耿,不足挂齿,可宋家却不一样。
据慕川调查的消息来看,宋家可不止有北襄的三分之一兵权,甚至还豢养了私兵。若是真要和宋家斗起来,他还真没有信心一定能将其拿下。
如今还不是和宋翳撕破脸的好时机。
“还请陛下准许!”
沈逸明猛地跪下,头死死贴着地面,倒是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滋味。
“还请陛下准许!”
眼见宋翳开口,一大拨人纷纷倒戈,一时之间,殿内竟乌压压跪了一大片人,只有少数中立之人还站着,四处张望,有些不知所措。
皇帝闭了闭眼,强硬压下心中的不甘,冲着身边的太监挥了挥手。
“孙德禄,拟旨,赐婚!”
说完这句话,身边人便立刻端来了笔墨,他写得飞快,一炷香的时间都还没到,他便搁下了笔。
眼见诏书已成,他几乎是头也不回,愤愤一甩袖子,直接走出了殿内。只留下跪着的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眼见皇帝离去,孙德禄眼疾手快,清了清嗓子,急忙端过一旁的圣旨。
“咳咳,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他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殿内众人早已整齐跪地,鸦雀无声,宋翳扫了眼众人的反应,也不情不愿地跪下了。
毕竟,此时不跪,那便坐实了谋反的名头。
孙德禄瞟了一眼众人的反应,这才慢慢展开手中的圣旨。
“朕闻乾坤合德,阴阳相配,良缘天定,佳偶天成。今有沈逸明,位列朝堂,辅佐朕躬,忠勤可嘉。其女沈诗菀,温柔娴淑,端庄雅正,德才兼备。朕之谢慕川,风姿卓然,品行端方,志存高远。
“朕观二人,实乃良配,特赐婚于二人,结秦晋之好,成百年之盟。择四月初八为婚期,届时礼部当悉心筹备,勿使有缺。望新婚二人,于婚后举案齐眉,相濡以沫,情比金坚。互敬互谅,携手共进,以家国之责为念,为皇室绵延福祉,为社稷苍生谋安。上承祖宗之荫庇,下启子孙之繁昌,是朕之厚望也。”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他拉长音调轻咳一声,开口道:“钦此——”
“谢陛下隆恩!”众人齐齐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