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在腿上的双手猛地攥紧,心中骤然弥漫起浓重的杀意,可江景鸢的脸上、双眸中始终无波无澜——
这三年她学会了很多,不,不是学会,而是更加了解自己。她主打的战术就是出奇制胜,在旁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果断下手。
她的杀意,如同沉没在海面之下的冰山,只会在出手的那一刻浮出水面。
而她现在在评估,评估着自己现在解决掉颜如归的可能有多少,评估着自己若是杀了颜如归,能不能在外人察觉到之前将痕迹清理干净。
她在等,等着颜如归说,这件事到底有多人知道,还有“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的江景鸢是个死人?
怎么可能,江景鸢只是平静又冷淡地不说话,不是不会动。
不管是真的还是在诈她,她都要听听颜如归会怎么说。想着,江景鸢一点一点真正地冷静下来。
颜如归见她毫无反应,眉头微动,不信邪,继续说道:“但四年前,我观殿下又是个活人。”
水面荡开涟漪,风吹起白纱飘动,这座水榭在湖水中心屹立依旧。
水榭之中,茶水不再温热,蒸腾的白烟被风吹着散去,颜如归看着少女神色淡然的面容,笑着发出疑惑:“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是啊,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是江云疏穿越来了。
“他能看出来这一点上的古怪,那么‘腾蛇’印记呢?”江景鸢冷冷地想着,决定试探一二。
江景鸢眨了眨眼睛,一副虚心请教的神态,问道:“国师大人,那我后来为何还是无法修炼呢?”
颜如归面上的笑容顿时有些挂不住了,他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露出一脸“你好装啊”的表情,嘴角动了动,说道:“不是无法修炼,而是吸纳的灵气还未转化为灵力就被另外的存在吸收了。”
江景鸢点点头,抬起手摸了摸鼻子,手心遮住她微动的嘴唇。
眼眸一垂,颤动的睫羽遮住了她幽暗的双眸,放下手,江景鸢抬起眼,又轻声问道:“国师大人,母后和容大人可知道此事?”
风在徐徐吹拂,潜在水底的游鱼甩着尾巴向上游在水面之下,水榭中一片安静。
两道白衣身影相对而坐。
忽然,嫩绿的树叶落在水面,惊散了一众各色的游鱼。
颜如归笑了,他盯着面前少女漆黑的双眸,十分清晰地说道:“不,从头到尾的所有,只有我一人知晓。”
白衣少女神色平淡的脸上蓦地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她笑着轻轻呢喃道:
“是吗……”
突然她面上一冷,江景鸢猛地握紧宛如寒冰制成的梅花袖箭直指对面的白衣男子。
“咻——”
寒冰箭矢接连发出破空之声刺向那白衣男子的眉心。同时,江景鸢飞速丢出了一道道黄黑色符箓。
无数黄黑色的符箓之间,一个刻着繁复阵纹的黄铜圆盘悬浮在高空,无形的屏障霎时笼罩了这一片天地。
黄黑色的无数影子和那水蓝色的寒光倒映在颜如归墨色的眼眸表面,他面上的笑容不改。
一脚踢飞身前的石桌,瓷杯茶水在半空流转着寒光,灰白石桌与黄黑符箓和寒冰箭矢相碰——
“轰!”
巨大的爆炸吞没了水榭,桥梁突兀地在屏障边缘断裂,屏障之内白烟弥漫、湖水翻涌倒灌,屏障之外一片风和日丽。
修长的白衣身影出现在屏障内的高空,他手中长剑浮现的同时,一道白衣身影瞬间出现了他的身后,一柄寒光长剑带着磅礴气势朝着他的脖颈砍去!
这就要杀他了?颜如归有些不解,那次他在宸国见到的江景鸢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也是,三年过去了,总会有些变化的……
脑海中想着,他动作却是飞速转身挥出一剑,以攻为守,剑气与剑气碰撞,颜如归趁此机会退开了。
江景鸢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一张符箓挡住了前方扑来的剑气,身形闪烁,她再次凭空出现在颜如归的附近。
颜如归看着再次紧追而来的那道白衣身影,张了张嘴:“没有血玺,你活不了几年。”
江景鸢不语,也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在意,手上的长剑一点也不含糊地朝他劈去。
同时,江景鸢心中冷静地回忆着储物空间里的一样样物件,最后,她的神识钻进储物空间,落在了江景渐给的那叠黄黑色符箓之上。
颜如归仿佛是感知到了什么,又道:“你知道血玺在哪……”
江景鸢眼眸一动,趁着他说话分心的机会,果断近身,拿出两张黄黑色的符箓甩向颜如归。
颜如归的话语骤然止住,“啧”了一声,心说这一战不分个胜负,江景鸢是不会停下的。
果然……
眼看着那两张黄黑色的符箓带着骇人的气息即将黏到他身上,他不躲,反手也拿出两张黄黑色的符箓甩到江景鸢身上。
颜如归墨色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厌烦——
果然……
江家的血脉……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就是如此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