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惊天动地的急促咳嗽声在远处突然响起。
江景鸢脚步一顿,面上的疲惫瞬间消失,她警惕地看了看身周,飞速绕到一处堆积的尸骸后藏起。
江景鸢屏息凝神,认真地望向那道咳嗽声传来的方向。
“咳咳咳……呸!”
如薄纱一般的灰白云雾轻轻荡开,远处微微起伏的血海之中陆陆续续站起了几个血红色的人影。
其中一个血人抬手狠狠一抹脸,没抹干净脸上的脏污,但也擦出了一块一块皮肤原本的颜色。那人嫌恶地“呸”了一声,甩甩手,提了提衣袍又放下,他大骂道:“这都是什么狗屁地方!”
另一人赶忙上前低声安抚道:“殿下、殿下,当心有什么东西被吸引过来了!”
“我还没有治你的罪,你还敢来对着我指手画脚?!”被唤作“殿下”的那人霎时怒不可遏地狠狠踹了他一脚,直接将他踹进了血海中“你到底是怎么探路的?!这里有这些东西,你还往这边带路?!!”
那人艰难地从血海中挣扎着爬了起来,没有辩解,只是一味地说:“殿下息怒……”
“你的规矩呢?!”被唤作“殿下”的那人又厌恶地踹了他一脚。
“殿下、殿下,殿下息怒……殿下先息怒……”一行其他人匆忙聚集了过来,慌慌张张地安抚道,“殿下,我们要快些离开这里才是!”
那位殿下冷哼一声,没再多停留,不情不愿地被几人簇拥着哄走了,边走,他边烦躁不耐地道:“也不知道师母他们是怎么想的,谁说的话都相信,连什么红狐都出来了……”
而他旁边的几个人也只是满口应道:“是,是是,可真是辛苦我们家殿下跑来白白受苦了……”
一行几个浑身血红的人越走越远,云雾缭绕着遮蔽了他们的身影。
藏在尸骸之后的江景鸢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心中泛起思量:“殿下吗……?这是哪家的殿下呢?”
年纪不像是太大的样子,二十往下,那就从各国的皇子里找。
首先排除渊国和宸国,不考虑渊国皇嗣中有没有炸出黑马,就算有,也不可能在现在光明正大地离宫,而宸国只有一个储君已经到了渊国的帝渠城。
霖国……江景鸢记得从前容也烬说过,霖君的几个封了王的子嗣都三十往上了,唯一剩下的小儿也对不上年纪。
江景鸢思索起了裕国,据说裕国前些年有两个皇嗣下落不明,难道是……不不不,不对,刚才那些人直接喊那个人为“殿下”,那就是实实在在的过了明路,不会是什么遗落在外的血脉。
“那就是……”江景鸢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裕国的太子乐无缺是不是也差不多这个年龄?”
江景鸢没有考虑其他小国杀出来的黑马,毕竟就算是那些地方出来的人,江景鸢也不认得啊。
江景鸢思索着,暗自点头,默默收回视线就想起身离开。她的视线随意一转,骤然对上了一双泛黄的眼睛。
一个浑身流血流脓的人影静静蹲在她的身旁,不知看了她多久。
“?!!”
什么时候出现的?!!
江景鸢瞳孔一缩,右手猛地攥紧了宛如寒冰制成的梅花袖箭,方要抬手,就见面前那个血人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般,惊慌失措地一手胡乱地抹着脸,一手抬起疯狂抖动,似乎是在朝着江景鸢做出投降状。
“……?”
“这是个活人……?”脑海中念头飞速滑过,江景鸢攻击的动作一顿,但手上也没有放开梅花袖箭,她始终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人,飞速站起后退,期间做好了随时暴起反击的准备。
江景鸢一步步退后,眼见面前之人却是没有别的举动,她果断绕过堆积成一座小山的尸骸堆,蹚着血水走远了。
“啪嗒啪嗒啪嗒……”
江景鸢的脚步已经刻意放轻了,但她不用上灵力就做不到飞檐走壁、过水无痕,“啪嗒啪嗒”的,艰难走动间带起一片大大小小的血色水花。
“扑通……扑通……”血水鼓动。
忽地,江景鸢只感觉自己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向前栽倒而去。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暗红色血泊,江景鸢表情控制不住地扭曲起来——
“啪叽”一声,江景鸢心死了。
她一手撑在血红色的尸骸上,艰难地稳住身形。
江景鸢感受着手心里那粘稠的凉意,闭了闭眼,收回手,站起。
“没事……真的没事……”江景鸢下意识深吸一口气,瞬间面呈菜色,她险些吐出来。
好恶心的地方……
等等!
江景鸢忽然想起了一件先前被她忽略的事:“那个殿下说红狐?”
她联想起了先前在裕国的夜市里听到的消息。
江景鸢面色沉凝,心中想道:“那些人说的不会就是这里吧?是姥姥林中出现了红狐?而百转千回的人也来了这里?那么那个殿下,是不是就是百转千回的人?”
百转千回,在民众间名气不大,但在达官显贵人之间颇受追捧的师承门派。
思绪堪堪压下了心头萦绕的恶心感,但等江景鸢分析完这一切,她又是满脸疲惫地抬起头。
可当她的视线向着前方望去时,江景鸢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