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鸢站在铺设着白色幔帐的庭院中,一身白衣轻摆,仿佛与庭院融为一体,她就像传说中的一缕鬼魂在月下无声显露出了身形。
静谧又诡异惊悚。
一切都是寂静无声的,全身血液上涌,江景鸢的耳边是“汩汩”的血液流动声和“砰砰”的急促心跳声,她站在黑夜里,浑身发寒得如坠冰窟。
凄凄惨惨的夜色里,她的前方,一间堂屋中亮起了橘黄的火光,摇曳的火光在向她无声地招手。
江景鸢向着它走了过去,手中提着的橘黄灯火无声轻晃着,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堂屋的大门不知在何时敞开了,江景鸢站在门前,仿佛在直面某种凶神恶煞的巨兽,巨兽张着血盆大口,充满恶意的视线锁定在面前的白衣少女身上,垂涎欲滴,又安耐住疯狂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自己走进巨口之中。
江景鸢走了进去。
除此之外,她无路可走。
跨过门槛走进堂屋内,江景鸢直面的就是前方香火桌上摆着的牌位,顿时,她的双眸仿佛猛地被狠狠刺痛了一下,泪水涌得更凶了。
江景鸢踉跄地后退两步,背后霎时撞到了一面坚硬之物,她一惊,下意识收脚向前又走回了两步,转身看去,看到了身后紧闭的木门——
贪婪的巨兽终于迫不及待地合紧了牙,咀嚼着,兴奋地吞咽着想要吃下期待已久的猎物。
江景鸢警惕地转回身,这时她才发现堂中放着一口厚重的漆黑棺椁。
香火桌上摆着烛火,与江景鸢手中的灯火一起,交相辉映着照亮了整间堂屋,江景鸢站在昏黄中泪流满面,但心中剧震。
她隐隐有一个猜测,却又觉得过于匪夷所思。
想着,灵堂中的白衣少女手持灯火,仿佛鬼魅一般,直直地走向桌上的牌位。她弯腰低头凑近灵位牌,睁大眼睛,透过一滴一滴泪水试图去看清灵位牌上龙飞凤舞的字。
江景鸢觉得,她在这个鬼地方都快把眼睛哭瞎了!她可不想顶着一双水泡眼出去面对众人的惊讶和疑问……
她要尽快离开这里!
毕竟,她也不知道现在的驿站内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其他人发现她消失了没有。一想到那因为她失踪而可能产生一连串儿的问题,她就一阵头疼。今时不同往日,这可不是她能轻易应付过去的事儿。
盯着灵位牌上的字努力辨认了半晌,江景鸢才沉着一颗心慢慢直起了腰。
她脑海中的思绪刚一闪动,面前的橘黄烛火被拉长,灵堂忽然凭空出现一阵无形的风。
江景鸢猛地握紧了手里的灯火,扭头转身来回看着四周的状况。
然而,她在死寂的灵堂中如午夜幽魂般几度徘徊,昏黄的灵堂中始终安静无物,就连最可疑的那口漆黑可怖的棺椁都静静地摆放在原地……
良久,没有任何攻击袭来。
灵堂内活动着的只有她一人。
摇曳拉长的烛火、凭空出现的无形之风,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只是她紧张之下的一个错觉。
江景鸢努力定了定心神,或许真的是她太紧张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地方都有魑魅魍魉在活动。
无声地吐出一口气,江景鸢转身重新看向香火桌上的牌位。
一抬眼,白衣少女整个人瞬间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突然跳起,炸着毛后退,死死地盯着灵位牌之后的那张苍老枯瘦的人脸。
那张苍老枯瘦的人脸张开嘴,伸出猩红的长舌,一下一下舔舐着灵位牌,干燥的舌尖刮着木头表面发出一阵令人寒毛直竖的可怖声响,仿佛是有人用着一把钝刀磨着江景鸢的耳朵,听得人烦躁不安,恨不得以头撞墙来缓解心中的烦躁痛苦。
江景鸢脸上的五官痛苦地拧在一起,眯起的眼中流下的泪水在此时显得有了几分真情实感,模糊扭曲的视野里,江景鸢看到一道黑影张牙舞爪地朝着自己凶狠地扑来!
肿胀的双眼看不清、捕捉不到这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的黑影,江景鸢脚下慌乱地想要后退,却险些将自己绊倒,匆忙之下,她握住了腰间的纹银香囊。
面前的黑影越来越大,仿佛铺天盖地而来,然而,江景鸢手里纹银香囊却像是一件凡物一般,一动不动,没有给她一丝回应!
直到这时,江景鸢才发现,她和这件法器的联系断了……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啊!!!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可以隔绝她和法器之间的联系?!!
视野的模糊、突然袭来的危险,在加上不知为何失去了依仗,使得江景鸢慌乱了一瞬,匆匆放出神识却已经是回天乏术——
怨毒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仿佛实体又仿佛只是一道无形虚影的庞大黑影面目狰狞,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它盯着她,人形的五官都因疯狂病态的狞笑而扭曲了起来。
它无声大笑着,如洪水一般瞬间淹没了被笼罩在阴影之中的白衣少女——
橘黄的灯火“啪嗒”砸落在地,好似整间房屋都因它的疯狂大笑而剧烈颤抖了起来——
它要将她,拆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