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半个月,天是灰蒙蒙的,仿佛是在为谁长久地默哀。
“殿下!殿下——”
“殿下——景鸢殿下!圣旨来了——”
殿门大敞,其中裹着毛绒披风的少女回头,她古波无澜的漆黑眼眸轻飘飘地看向门外跑来的宫人。
“圣旨到——”
暖香阵阵,宫殿中跪了一片宫人,唯一站着的白衣少女双手拿着圣旨,微微低头看了片刻,不疾不徐地将圣旨卷起,随意地递向最近的一个宫人。
额头叩在交叠的双手手背上的宫人身形一颤,抬起腰,双手呈明黄的圣旨,低着脑袋,小心翼翼地站起,退下。
紧接着,跪倒一地的宫人低着脑袋站起,无声无息地退出宫殿。
沉重的宫殿大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关上。
江景鸢从储物手镯里拿出白腹黑背的小圆鸟,果不其然,圆滚滚的小圆鸟下一瞬就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
白腹黑背的小圆鸟扭动着从江景鸢的手里钻出去,挣扎着抬起细细的爪子扣住她的手指,站稳了,一步一步地蹦蹦跳跳地站在她摊开的手心里,伸出翅膀从爪子上的小竹筒里拿出一卷纸。
一小截卷起的纸在翅膀上飞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刷!”小圆鸟用翅膀捏着纸张一抖,高高举起给面前的少女看。
江景鸢看去,泛黄的纸张上写道:“殿下此次要去的是翎郡许家,也就是安顺侯府。陛下有派遣其他人同行,殿下带着法器安心前往即可。”
一眼扫完,江景鸢若有所思。
“安心前往”,但前提是“带着法器”吗?
江景鸢回想起前不久送来的圣旨,眼眸一暗,心中晃晃悠悠地升起一丝不安和警惕。
为什么是她?
安顺侯病逝,圣上钦点她代天子吊丧安顺侯,三日后前往翎郡……江景鸢微不可察地皱起眉。怎么会这么突然?而且为什么皇帝会想到她?是别人的提议还是皇帝自己的意思?
江景鸢定了定心神,抬眼看着小圆鸟举着的信纸,心念微动,给容也烬回信表示知道了。她没有多问,也没有什么好多想的,能说的,容也烬都说清楚了……
而面前是阳关大道还是龙潭虎穴,再怎么猜测,她都必须得走这一趟。
江景鸢一颗心安定了下来。
…………
三日后。
上天好似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天色重回明朗,金黄的阳光再度洒满大地,万里无云,一点不见先前的阴霾。
远方的群山上有群鸟飞上蓝天,京外的官道上,有人低头轻声唤道了一声“景鸢殿下”,侧身让开道路。
一只白皙稚嫩的手掀起绣着暗纹的幔帐,垂珠碰撞发出脆响,白衣少女轻飘飘地走进车舆,轻盈如鸟。
薄薄的绣着暗纹的幔帐飘落,挡住了炽热的阳光,也掩盖住了少女平静淡然的面容。
“景鸢殿下,我们该启程了。”有人在马车外轻声道。
马车内的少女眼眸无波无澜地垂落在前方的茶几上,听到说话声,她不疾不徐地“嗯”了一声。
“是!”
得到回应,驾车的人一甩缰绳,高呼道:
“启程——”
无垠的天地之间,阳光落在官道上隐隐泛着白光,一队车马奔腾而过,带起的风压弯了道路两侧的大片大片半人高的荒草。
车舆内的江景鸢向后倚靠,闭目养神。
金黄的阳光透过帷幕投进马车内时已经变得微弱,落在少女的侧脸上,微微带着橘红色又不会灼人,一片岁月静好。
…………
七日后。
安青城。
江景鸢本就微微泛着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显惨白,她在马车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脑子里的眩晕感,隐隐有些咬牙切齿地想道:“明明可以走传送阵,有必要这么复古的坐马车吗?!”
七天啊,第一天出发后两个时辰的时候她就开始招架不住了,鬼知道,她是怎么忍下这七天的。
就在此时,马车渐渐平缓地停下,车舆外走来一人低声说道:“殿下,我们到安青城了。”
江景鸢顿时咽下了无数杂乱的思绪,“嗯”了一声,缓了缓,起身下了马车。
人声隔了条街传进她的耳中,江景鸢走下马车,抬眼就见同行的官员已经和驿丞交谈起来,见到她走来,几人已经谈完,赶忙让人送江景鸢先行休整。
夜里。
半梦半醒、迷迷糊糊之中,江景鸢好像听到了“呜呜”的风声,鬼哭狼嚎似的。
心中刚生出疑惑,她身周就是一寒,背后好似有阴风阵阵地吹。
“???”
“!!!”
江景鸢猛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