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江景昭说的确实没错。
江景茫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她去了霖国会比江景渐在宸国困难上千万倍,她只能祈求不被搅入任何漩涡,她只能祈求无人在意……唯有这样,她才能活着……
活着,甚至没有安稳。
“她躲得了这一次,也躲不过下一次。”江景昭笑了一声,直起腰,“哒哒哒”地策马走远。
江景昭其实很想说,若是江景茫自己不坚强起来扛住事,谁又能帮得了她?可转念一想,江景茫自己又能改变什么呢?
更别说江景茫也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倒霉——倒霉在自身天资不佳,倒霉在自身毫无根基如同浮萍随风飘摇,更倒霉在上天厚此薄彼、神佛尸位素餐。
江景鸢和江景茫转过身,看着那道火红身影渐行渐远,越走越快……
直至后来,那道赤红如火的烈马一步一步踏空而上,马背两侧长出了一对覆盖着赤红火焰的巨大翅膀——
巨大的火焰翅膀向下一扇,扇出一阵灼热的风,整匹火红烈马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变形。
越来越大,身周的火焰流转了一圈消失,那火红的烈马彻底变成了一道高大华贵又神秘的身影,仿佛是传说神话中才存在的神兽。
仿佛只是眨眼间,那道火红的神秘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天际。
“景昭殿下,真的很厉害啊……”江景鸢忽然听见江景茫真情实意地感慨了一声。
江景鸢转过脑袋,看到了她眼眸迷雾消散,湿漉漉的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艳羡,但仅仅一瞬,她的双眸中又笼罩了一片迷雾。
远处停留的大红婚车队伍发出催促。
黄金流苏在她眉眼前轻晃,江景茫朝着江景鸢笑了笑,轻声说:“景鸢殿下……
“再见。”
她没有再看身后的京城,拖着逶迤的火红裙摆,头也不回地只身走向了那队火红的人马。
城门内。
一个身形瘦弱的白衣少女望着这一幕,浑身颤抖,她抬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滚烫的豆大的泪水不断从她眼中滑落。
她死死压抑着不发出哭声,直到看到那道火红的人影抬脚走上婚车,她才控制不住地呜咽出声。
泪水越涌越凶,双手无力地垂落,她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泪水模糊了她的视野,哭声随风送行——
江景茫,江景茫江景茫江景茫!!!
她不敢喊出声。
甚至,若是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钻心刺骨的痛,却也抵不过人想为己,她做错了,但她不敢后悔。
为什么啊……
她们所受的苦到底是因何而起,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们罪大恶极吗?为何上天要如此搓磨她们?
为什么……
为什么上天就不能看一看她们,看一看她们到底在经历什么样的水深火热。
上天啊……能不能可怜可怜她们?
白衣少女扶着灰白的石墙,哭得无声又撕心裂肺。
哭到后来,她无力地滑倒在地上。
视野早已模糊不清,她仰着脑袋,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无神地望着清澈的天,麻木的,泪水已经流干了,只有一颗心还能感受到疼痛——
好痛好痛。
上天啊,神明啊,你们可曾听见……
我们在求救。
…………
天上高悬的太阳东升西落,皇宫里热闹依旧,但在闭门不出的江景鸢这里,皇宫好像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许多。
她好像忽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了。
视线探出窗外,见不到鸟雀的踪影,耳边却有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江景鸢转回目光,起身走出殿门。她站在殿外,看着前方的天地,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顿了顿,她抬脚走去江景谦的住处。
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江景鸢一路走去,是避开着人的。宫里的那些人没办法将她怎么样,甚至不能有一声嘲讽,但他们能轻易地拿江景谦撒气。
江景鸢如幽魂一般轻飘飘地路过一处宫殿,宫殿的殿门虚掩着,留着一条缝。
江景鸢思绪纷飞,心里空落落的,停都没停,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
“砰!!!”
“哗啦啦——”
宫殿内突然炸起一连串儿的巨大声响,路过的江景鸢瞬间被吓得整个人身形一颤,猛地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视线从宫殿的大门的门缝里探了进去,待看清殿内的景象时,江景鸢睁大了眼睛,下意识伸手推向面前华美的殿门。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从她的身后探来抓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