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是把战场当儿戏吗?”忽然,有一人走了出来,看着说话那人道,“不分善恶、不辨忠奸,如此草率地将人送去边关才是真的害了我大渊!”
此言一出,他身旁的人纷纷附和:
“高大人所言极是。战况还没有急迫到那般地步,我们怎么能自乱阵脚?”
“若是天下之人都因为旁人的言语而定义善恶、是否有罪,那还需要律法做什么?天下岂不是都大乱了?”
“魏家身居高位,自当为天下人作表率。”
“查,魏家之事应当让廷尉寺查明!若魏家是被有心之人构陷,那也好还魏家一个堂堂正正的清白。反之,若是魏家当真做了叛贼,魏家老小绝不能放过!”
“你们只知魏家的心酸,但你们可曾想过,若魏家当真通敌,如此放魏家老小去边关就是成全了魏家举家叛逃!届时,我大渊的西南关卡该如何是好?!西南的百姓该如何是好?!”
一众武将被说得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作答,一个个心有不甘地黑下了脸。
站在人群之后的魏十一瞳孔颤抖,嘴唇翕动,却怎么也无法为自己和魏家辩解一个字——
他感受到了浓浓的无力感。
他们没有证据,他们无法自证清白。
柳大人说的对,若是从前,他们魏家早已被满门抄斩,如今魏家未倒,不过是魏老将军的昔日战友心存几分怜惜罢了。
想着,魏十一低下了脑袋,衣袖里蜷起的十指终于是无力地松开了。
——没关系,只要西南能守住就好,他们本就不该多事。来日方长,他们总有自证清白的机会。
“你,你们御史台是认定了魏家有罪吗?!”郭老将军身边的一人气得涨红了脸,但却只憋出了这一句话。
御史大夫林宴清被身旁一众人簇拥着走出来,神情淡然地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魏家有没有罪是廷尉寺要查明的事,我御史台行的是监察百官之责。怎么,入朝为官多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林宴清旁边的人也嘲讽地瞥了他一眼,嘴里咕囔道:“不会是走了谁的门路吧……”
他像是自言自语,可声音却一点也不加以掩饰,十分清晰地传入周围人耳中。
“你!”
那人顿时表情扭曲,面色铁青。
“好了。”连相生半阖着眼,一手拈着长须,一手抬起止住了他的话,那人再不甘也只得退后。
连相生头发花白,声音却仍旧浑厚有力:“西南的情况诸位也都清楚,这么多年也就是魏家能镇得住。近两年西南那些人本就开始心思活络了,如今西南又是只剩魏老将军一人,朝中没有能人异士去镇守西南,尔等又阻扰魏家老小去西南协助魏老将军,西南的那些人难保不会借此时机生事。
“当年陛下与翊王征战西南的时候有多难,诸位大人也是明白的。当年没有攻打下南乌、西逾,反而害死了翊王。那时是怕他们拼死反扑,两败俱伤,这才只是将两国收为附属国。如今他们休养好了,又想闹事了,诸位就这样甘愿让他们得逞?
“本官想问,若这一次再与南乌、西逾起战火,诸位大人有几分把握能安定住西南?”
——不是拿下西南,而是安定住西南,仅仅是平定西南都是如此困难。
如此这般,还要坚持阻扰魏家吗?
这……朝中百官面面相觑,面露犹豫。
“连大人所言有理啊,诸位大人,魏家子要尽快去往西南啊!魏老将军年老了,西南屏障太过薄弱,南乌、西逾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诸位大人,要早下决定啊!西南屏障不能有失!”
“魏家忠心天地可鉴,若是魏家通敌,魏老将军又何故至今都在坚守西南?!”
一众武将连连附和,一时间,面上愁云惨淡,难掩担忧和焦急。
“魏家众人皆在京中,魏老将军一人在西南,纵使想叛国也要等接到魏家众人才会叛国。”忽然,站在一众文臣前方的容也烬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唾沫横飞之中,吵得面红耳赤的众人一顿,朝堂上又是一静。
朝堂上只听见容也烬不疾不徐地说道:“魏家子的嫌疑还未洗清,魏家就这样急迫地举家搬迁去西南,这是为何?”
大殿内久久一片死寂。
“没有。”
书房内,容也烬像是猜到了面前少女心中一闪而过的疑问,笑着说,“近些年,魏家的心摇摆不定,但他们不会通敌叛国。
“荣誉与血泪无数,他们只是想求一个出路,怎么会当叛贼呢?”
他笑得轻松,说道:“朝中的其他人,包括我也一样,我们只是想要争权,不是想亡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