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要冷静,冷静……
江景鸢深吸一口气,右手朝着侧上方的角落掷出一个精巧的银白钩子,钩子牵着细细的丝线在半空中滑过,勾起灯笼的一角就顺滑地将其带回。
“啪嗒”一声,华美灯笼的灯笼杆轻巧地落在白衣少女朝上的左手掌心。
江景鸢提着灯笼,眼眸一动,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感觉萦绕在鼻尖的腐臭味越发浓郁了,浓得她一口气呼出都没敢再吸气。
她的目光转向手中的灯笼,灯笼芯里幽幽摇晃一簇着蓝色如同鬼魂的火焰,此时,这一簇蓝火已经十分微弱了,仿佛下一刻就能彻底熄灭。
江景鸢非常肯定这簇小火苗坚持不到她离开这里。
该怎么办?
这灯笼的火是靠什么支撑的呢?
江景鸢屏住呼吸沉思起来,幽幽的蓝光朦朦胧胧地照亮着周遭的一切,柔和了江景鸢身上的光影明暗边界。
“……是了!”
“是这盏灯笼的蓝光为什么会让那些鬼怪发生那样可怖的变化!这才是这盏灯笼最特别之处。”
江景鸢失神的眼眸重新抬起,一颗心快速地跳跃两下——对,她好像找到思路了。
她一激动,忘了屏气,腐烂的污秽的恶臭味瞬间扑面而来,江景鸢面色一变,又硬生生地止住了呼吸,原本苍白的脸色浮现了一丝血色。
江景鸢强忍着没吐出来。
缓了缓,她忍不住想:“怎么感觉这味道离得这么近呢……”
嗯?
江景鸢一愣。
她想了想,鼓起勇气,凑近左手提着的灯笼嗅了一下——
哕……
江景鸢的脸色都难看了几分,“这灯笼是在这里待太久,腌入味了吗?!!”
腐烂流脓的,污秽邪恶的,像是泔水与血水、脓液搅和在一块儿的味道,无端让人联想起阴雨天的瘟疫。
江景鸢忍住甩手将灯笼丢出去的冲动,只觉得自己手上都不干净了,但同时她也有了新的思路。她右手拿出长刀,长刀银白色的刀刃上,腐臭的黑水夹杂着幽绿色的荧光液体顺着刀身滴落在脚底的冰面上,江景鸢将刀刃上的幽绿色液体滴进灯笼芯里的火苗底下。
“啪嗒、啪嗒……”幽绿色的液体一落入火中,蓝色的火苗瞬间高涨,肉眼可见地壮大了几分。
江景鸢放下刀,刀刃上只剩散发着恶臭味的黑色血水,“可行。”
可行,但是不长久。
幽绿色液体转化为黑水的速度太快了,杀一只鬼怪屯着根本不可能。而且……江景鸢看着灯笼中的蓝色火苗再度萎靡不振,灯笼火焰消耗的速度也很快。
藕粉和嫩绿的灯笼在空中轻晃了一下,如同传说中的鬼魂一般的幽蓝火苗左右摇摆着又缩小了一圈。
白衣少女轻盈地跃下地面,无声无息如同鬼魅。她四下看了一圈,没有发现某种熟悉又陌生的长影,并不失望,只是警惕地跟着左手手腕上牵着的水蓝色灵绳走进一道空间裂缝——据她的猜测来看,只有最里间冰窖的进出才会受到蓝光的限制,外围的冰窟是可以自由穿梭的。
踏进空间裂缝的江景鸢不由心想:“果真邪门。”
冰窖的设计就像是在喂食,而且还是投进食物让鬼怪们戏弄一番再吃掉……
提着灯笼踏出空间裂缝,江景鸢的眼睛还未瞧见什么,耳畔先是听见了一阵阵又轻又细的啸叫声。
比前两个冰窖都要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景鸢不再多想,三两步上前,提刀向下就戳进一道瘦小的长条黑影上,一抽刀,趁着黑影动作滞涩,转而挥刀砍向黑影圆圆的头颅之下。
想想前几天她还在对李仙友犹豫,现在居然都可以平静又麻木地手起刀落了,江景鸢就有些感慨。
“现宰的才新鲜啊……”
江景鸢给灯笼中的火苗添了点幽绿色的液体,却没有太多,只是让蓝光保持着朦朦胧胧的,并不太亮——太亮的话鬼怪都跑光了,她要是半路没油了怎么办?
左手提灯,右手提刀,右手袖中伸出的丝线和银白钩子勾住无头尸体拖行在身后,蜿蜒流淌了一路幽绿色荧光液体,江景鸢跟着左手腕上的水蓝色灵绳不疾不徐地走着,面无表情宛如杀神。
四下不见窜动的黑影,江景鸢边走边疑惑地想道:
“这盏灯笼应该是已经在墙上挂了很久的,也不像是会有人经常添油的样子……那灯笼是怎么做到亮了这么久,到今日才快要油尽灯枯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