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没法拒绝。
因为他真的不能指望其他人能帮他……
师父很忙,白珩小姐也长时间不在罗浮,龙尊大人与应星……指望这两人,还不如他自己上。
就这样,景元彻底成为了忍冬的“老父亲”。
并在逐日的悉心照料中,让忍冬恢复了一点活气,会摆弄花花草草了。
然后,一瓶绿色的溶液便被交到了他手里。
景元茫然的托着装溶液的小玻璃瓶,望着难得认真盯着他的师娘,满脑子雾水。
“这个……给、镜流。”忍冬嗓音低哑破碎的对他说,绿瞳难得有了一点光彩,等待着景元的反应。
景元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虽然他知道师娘不是哑巴,但自他搬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根本没有听见过她说话。
……他都认命安慰自己,就把师娘当哑巴看来着。
可她说话了啊!!
“这个吗?”景元多此一举的又问了一遍,顺带举起了手中的玻璃瓶,不明所以的轻笑起来。
“……说好的、报酬,我、不会反悔。”忍冬艰涩的又这么对景元说了一句。
景元大致明白了,对她点了点头。
这个,大约就是师父与师娘缔结婚姻的目的吧。
那么……景元低头看向手中的玻璃瓶,其中装着明绿色的溶液,晃动中还会飘起几颗小气泡。看起来除了颜色以外,没什么特别的样子。
景元把玻璃瓶塞到了贴身的口袋里,认真对忍冬说:“好的师娘,我会亲自把它交到师父手里的。”
等镜流又出征回来时,景元便把东西交给了她。
镜流也不避着景元,直接打开了瓶口,喝了下去。
景元不明白,这种只听他说是师娘给的,师父便这般检查也不检查的喝下去……这种信任,可能吗?
他也曾试图向白珩寻求解答,但每次,她都要以景元对忍冬太好,是不是打算既继承镜流的剑术,也继承师娘之类的话逗弄他一番,插科打诨的把他气走。
自从他开始管着师娘以来,这种不分边界的打趣很让景元头疼。
直到……倏忽之乱,带走了白珩。饮月之乱,孽龙生,罪谋囚……
时间快得他反应不过来,云上五骁便已分崩离散。
在景元举刀对向堕入魔阴身的师父时,她说:“……忍冬便交给你了,景元,你一定能保护好她。”
说完,剑首镜流彻底失去神智,突围出罗浮的包围军,消失无踪。
当夜,他坐在自己临时买下的小院凉亭里。
这里也有一处养着锦鲤的池塘,池塘边是这处小凉亭。围着凉亭与池塘的,是浓密的竹林。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在他身后站定,不用回头,景元便知来者是谁。他无奈的回身,抱起来者,让她的脚离开冰凉的地面,沉重的情绪总算散去,回到了现实。
他说:“师娘,怎么又不穿鞋便出来了?当心又着凉生病啊……”
忍冬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明亮的眼沉默的看着他。
景元抱着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见。头也沉重的落到了忍冬肩上,在她耳边轻声说:“之后……就我们了……”
饮月之乱后,景元得即将魔阴身发作的腾骁将军认同,接任了罗浮的将军之位。正式开始游走在联盟与罗浮之间。
然后又到了熟悉的日期,那瓶他已经眼熟至极的玻璃瓶又交到了他手中。
景元低头看着,眉眼遮挡在长长的碎发后,凝望着不言语。
“镇压、消除魔阴身……”忍冬这么说。
他也总算明白为何师父这么看重师娘,连魔阴身发作都要先跟他交代好了……
时间一晃一晃的过,景元渐渐坐稳了罗浮的将军之位。而与忍冬之间,关系也逐渐更为亲近。
起码,就算景元派青簇或者驭空等下属去暂时照顾她,她也不会接近,只会一脸冷淡的远远看着。
除了景元,她不接近任何人。
又过了一百年,景元收养了彦卿。
在彦卿年纪还小,不能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时,他也喊她,师娘……
师娘……
景元不由自主的笑了,可笑过之后,他摸着自己上扬的唇角,却愣了神。
师娘啊……
我的……
景元那天之后,一连几日都没有回家,待在神策府整日处理文件。
彦卿一问起,便推脱说太忙了。
直到周围人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景元也有一些年少时的老友知道他与忍冬之间的关系,对他找来倾述的苦恼,都不太能理解。
毕竟……师父她,已经算不得仙舟人了啊……
“所以你纠结什么呢?那位被通缉,这位没有牵扯其中的小姐,可就算是跟她没什么关系了啊。
至于婚姻?仙舟虽开放,不阻碍同性之间,但也不赞同啊!当初那纸婚契虽过了第一道手续,但之后可是被挑出来,没有录入的啊!
你不知道吗?”
景元在地衡司任职的友人这般对他说。
景元登时恍惚了,之后托家里的关系,重查了忍冬的婚姻状况。
未婚……
师娘,不是师娘了啊……
“唔,那再结一次不可以吗?那样师娘就是彦卿的师娘了!”小小的彦卿这么说。
景元去问忍冬,她不无不可的点了头。
景元决定了。
这次,他看着婚契被登记、被录入,看着忍冬身旁真的写下他的名字,轻柔的笑了。
师娘好像不爱我……没关系,她是我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