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她现在在干什么。
陈府小院中,沈听澜雕着花瓣,越雕越恼,本就不是特别能耐得下性子的人,如今还要刻出每一瓣的脉络,这木椅都快被她坐出钉子了。
陈妙筹从院中走过,透过窗户,看见女子散着头发,一脸着急又无可奈何地磨着什么东西。
她,好像总是散着头发,或仅仅扎个简单的束发……
乌发浓密,随着她的动作,不断蹁跹。
“需要帮忙吗?”
他走上前,忍不住询问。
沈听澜抬起头,大大的杏眼里有着小火苗在窜动,眼睛里亮着光,鲜活且明丽。
直直撞进他的眼里,瞳孔微缩,仅仅一瞬,空气似乎凝滞。
心,被攥紧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啦,谢谢你。”嗓音清脆,沈听澜继续抬着眼问:“你是要出去吗?”
陈妙筹呆呆愣着,直到眼前有一只手翻动,他想去抓住却逃离时才回过神。
“是我唐突了,沈姑娘。”
沈听澜收着手,眼前的人耳尖绯红,魂不舍设的样子,关心道:“无妨,陈公子若是有急事,还得千万小心。”
陈妙筹自知做错事,也没想帮忙不帮忙,步履匆匆离开了。
沈听澜继续雕着花纹,一雕三叹气。
“唉~”
“你要是不愿做,不做便是!”戏谑的声音懒散散地从身后传来。
“怎么是你!”
沈听澜一脸没好气回头看着坐在她床边的人。
拓跋则垂下眉,眼圈泛红,可怜巴巴,隐隐带着哭腔说道:“你怎么这么嫌弃我……”
一身的鸡皮疙瘩就差掉在地上,沈听澜搓搓肩,心中腹诽:
你还好意思说了,搞得之前两次劫我的不是你一样!
有些无奈,对拓跋则勾勾手指。
“嗯?”拓跋则歪着脑袋,学着她的样子,勾勾手。
沈听澜悠悠竖了个二,继而对着空气啪啪就是两巴掌,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下勾拳。
“呵~”
一点杀伤力没有,还真是可爱。
“宋迎舟告诉你的?”拓跋则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泄气一般倚在床帏上。
沈听澜继续伸出食指,晃动两下。
“自己猜的?”男人语气上扬,逗小孩一般。
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才不是猜的!
“不是猜的?”
拓跋则脸上的笑有一丝裂开的感觉,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沈听澜越发觉得面前的人比宋迎舟还像黑心的王八蛋。
黑心王九蛋。
拓跋则也不说话,模仿她的动作,鼓了鼓掌。
“你怎么知道的?”
“你劫了我两次,次次身上都是同样的冷香,我要猜不出来才怪了!”
“你不是晕了?”
“可你在我晕之前就已经抱上我了!”
沈听澜气鼓鼓说道,心里明镜似的,自己只说了这一点,其他的她还是都藏着吧。
大智若愚,大智若愚!
面色一红,拓跋则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他不是不靠谱的劫匪,他是……
有私心的劫匪。
想把她抱在怀里的劫匪。
脑子里想着,人就走到她的身边。
猛地将人抱在怀里,那一股魂牵梦绕的梨花香渐渐抚平心中的酸涩。
“你放开我!”
沈听澜挣扎着要推开他:“放开我!”
“对不起……你也同样打我吧……我……我真的错了……”拓跋则眼眶更红,说话断断续续,哽咽道。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与他而言,除了自己命,任何人的命都低贱如粪土。
要打要剐,与他无关,哪怕是他造成的。
可沈听澜不一样,他看得见她身上没好的疤痕,一道道一条条,都刻在他心上。
灼烧得很痛苦。
滚烫的泪在脖颈处滑落,沈听澜微微愣住。
他这是哭了?
下一秒,还是垂着头将人推开。
没看清男人眼底的阴鸷。
“此事算你欠我一个人情,我也不与你计较,你……”
她这时才想起一件事,她在陈妙筹这里,拓跋则为什么会知道!
拓跋则猜出她想问什么,眼底还泛着红,更是脆弱不已的样子,委屈道:“镇子就这么大,我又不是那些废物,找你还不是很容易。”
沈听澜咧咧嘴,这人……哭着都不忘臭屁。
“那你还是回去吧!我有事呢!”
说罢,就摆摆手,催着人离开。
衣袖被扯住,她抬起头:“你干啥!”
“真的不生气了?”
“真的不生气了,快回去!”
这可是个反派,自己可不能和他扯太多关系,再说,她还是吃过亏的。
但你要说,是不是真心原谅,还真是。
沈听澜当初又何尝不是利用他把自己劫走,来加快故事进度和攻略进程,最后不仅完成了这两个,甚至恢复期一点疼没受,现在还好吃好喝好玩的被供在陈府。
更何况……
她听见拓跋则让那两个人不要伤害自己……
这本就不是他的错。
拓跋则来时无声无息,走时却是大张旗鼓,推门直接出去。
沈听澜摇摇头,这人……还真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