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可那是水下监狱啊!进去无论有没有罪至少都要待够一天,天呐,还不如鲨了她。
这些想法在王可乐脑海一瞬间过完,表面上,她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都在思考少女的事。
实际她压根不担心少女的安危。
开玩笑,那些野兽可比人敏锐的多,连她都能感到危险,她不信野兽会蠢到对一个超出它们认知的存在下手。
而且,一个人独自生活,没有保命手段说出去没人会信。
但这种理由不能用来说服同伴,所以她信口胡诌:“放心吧,她不是问路,而是问我们是做什么的,她是这片森林的护林员。”
“那么年轻?”
“……的女儿。所以别担心,她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懂如何在森林里活动。现在很晚了,该尽快返回营地了,再晚一些留守营地的就该报警了。”
借口虽然比较荒谬,好在同伴们纷纷接受了王可乐的说辞。
如她所说,现在时间很晚,比起关心一个陌生人的情况,他们最好还是先管好自己再说。
于是一行人寻找方向,开始原路返回。
他们在前面说说笑笑,王可乐却在思考为什么警察还没有到。
按理说早该到了,难道是发生了意外?
趁没人在意,她打开终端,看到了发送界面自己编辑好的信息,然后面无表情关掉。
好、很好,好极了,她根本没报上警。
她再度回忆起今晚她所做的一切,完全不想面对和承认。
所以这算什么?阴差阳错的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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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遍布,她所行的路要穿过月光与林荫的铺撒地。
尽管足够小心,裙子依然被勾出了丝。少女停顿片刻,为难的看了看破损之处,最终无可奈何的继续向前。
她其实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但是她已经没有可能继续停留。
违背的约定、失去的庭院,也许第一个闯入者便是命运的预示。她明明全然没有反抗约定的想法,究竟为何走到了这一步?
当她独自穿行林间,当她手指并拢指缝下意识碾过食指的冰冷,她到底叹了口气。
那本作为奶奶遗物的书,在庭院消瞬间第一次浮现出文字。随后,它不再以书的形式存在,而是变成戒指,戴在她的指上。
她不明白木质品如何变成金属,就像她不清楚为什么有人死后会变成黑色的黏液连骨头都没有。然而,她明白的,世上存在可以理解之物,也必然拥有某种事物是现在的她无法看透。
奶奶曾对她说:“不要让他人知道你的秘密。”
那时的她并不明白他人是指远超庭院仆从数量的、与她构造相同的外界的人,但她知晓奶奶的担忧,她清楚所谓秘密,仅仅是指藏于阁楼一隅的那本脆弱的无字之书。
是啊,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这本书,她又何必蜷缩在阁楼?但这本书,却在她离开阁楼查看情况时跟在她后面沐浴了月光。
她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那是她第二次违背约定,紧接着,第三次,她离开了庭院。
庭院无法为她提供庇护了。这个事实没有一刻如此清晰过。
她见到了和摧毁庭院的那个男人不同的力量,但对她来说,那都是危险的。
那个来自高门的、名为王可乐的少女,拥有与她一同来到林间的同伴们所不具备的神奇力量。
少女心想:她似乎将我也当做了同类。
她又想:我必须在她察觉到真相前尽快离开。
因为名为王可乐的女孩无意中知晓了她的秘密,看到了这本本应躺在黑暗阁楼中的无字之书,并在无意中看到了书本的变化。
此前,她仔细思考奶奶为什么让她待在庭院,也不曾想过为何不能让人知道这本书。
就算隐隐约约察觉什么,平静安详的庭院生活就在悄然无声间将她的怀疑的芽消磨。
亲眼目睹了庭院的消失,她不得不去做出猜想,既然她周围的一切那么不同寻常,那么,给予她这些东西的奶奶呢?
奶奶是什么人?她为什么会留下那样的嘱托?
林间的野兽窥视着月光下的纯白之人。
以姜黎之名长大的少女浑然不觉,因为在这里,她从未感到危险。
林中一隅,堪堪初生的漆黑怪物舒展肢体,它们没有思想,只靠野兽一样的本能进行活动。
它们的诞生并无价值与意义,如果非要探寻,那么不是杀戮,就是死亡。因为它们本身就是罪的具现、恶的集合。
初生的怪物本能的将自己拉伸为“人”的形状,在嗅到猎物的气息之前,它们并无目标。
也许它们会随着风吹的方向游荡,也许它们会选择一处久久睡去,但是,现在的、诞生于这片森林一隅的怪物们,它们在某一刻同时抬头,望向森林深处的方向。
然后,行动开始了。
“……哦?”
树梢,有人察觉到怪物们不同寻常的举动,兴味的扬起了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