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还在笑,只是嘴巴而已,沈舫川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点难过。
即使过了一段时间,谢迟提起这件事也还是有些难过。
他那天输了比赛,但是却被举办了庆功宴,他应该开心的,只是谢迟还是很失落。他找了沈舫川,沈舫川却屏蔽了他。他想自己会不会是太矫情了。
但是现在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自己再把这件事提起来又是为什么呢?
再有下雨天的时候,你能想起来我么?沈舫川?
“那天我没有带伞,穿得很单薄,没有手机。”
“但是我记得到你家的路。”
“伞是保安叔叔借给我的,所以最后我把伞还给了保安叔叔和小猫。”
谢迟说完这些,突然直直地看向他,“那之后我病了半个月,考试成绩也受到了影响。”
谢迟一直都很平静,平静地叙述这件事情,沈舫川少有的竟然读不出他内里的情绪了。但是他知道的,这件事情过去了两个月,谢迟现在觉得委屈,所以两个月后向另一位当事人表达了不满和对他的一些抱怨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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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迟呢?”裴寻看着坐在谢迟位置上的沈舫川问,“你俩好了吧?”
“被数学老师叫走数卷子了。”升入高二,谢迟依然被选为数学课代表,有数不完的卷子要去办公室拿,拿完了发,发完了收。
“你看出来了?”
“这也太明显了吧?”裴寻比较自来熟,转来东大附中不出半个月和班里的人基本都混熟了,甚至和谢迟沈舫川的关系都改善了不少,当然更多的是和前者。“借林彦位置坐一下。”
林彦不在。
“说真的,在认识你以前我完全不觉得会有人受得了谢迟。”裴寻一边说,一边想要拼命忽略沈舫川看向他的十分不友好的目光,“不过我更想不到我们两个现在相处的会很好。”
沈舫川冷笑一声,演都不演了,“你在和我炫耀么?”
“炫耀什么?”裴寻反问,“我和谢迟的关系么?”
沈舫川向裴寻丢出来一个“那不然呢?”的表情,感觉下一秒谢迟桌子上的英语书就要出现在他裴寻的脑袋上了。
“不会吧?”裴寻倒是坦荡的很,他完全不这么觉得,毕竟,“怎么可能有人比得过你们俩的关系?”
沈舫川对于裴寻的这句话还算是满意,点了点头,但是裴寻那边倒是完全没有“结束通话”的意思,自顾自说了起来,“你俩倒是形影不离。”
“肯定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都认识十年了。”即使中间分开过又怎么样?
不不不……你们之间完全不像是普通竹马的关系吧?普通一起长大的好友会是这样么?
裴寻的内心想法有些慌乱,因此说出来的话也有点口不择言了。
“谢迟这么不会说话,之后可怎么办?这种烂到家的人际交往能力。”
虽然话说得直白又难听,但是裴寻也不算是歪曲事实。谢迟就是这样。如果是沈舫川说出来的话难听的唯一原因就是他故意想不让听话的人好过的话,那么谢迟就是说出来的话有一半都是要得罪人并且还是完全没有自觉的类型。
作为谢迟的初中同学兼阶段性对手的裴寻,本人也是真的有些好奇这个问题。
沈舫川摇头。
他说话的时候歪头勾了勾唇角,这一抹笑意被裴寻捕捉到了。裴寻不明白沈舫川笑的原因,觉得这笑容来得莫名其妙。
他刚想继续说些什么,沈舫川开口了。
“他不需要。”沈舫川从来没有这么笃定过自己的答案,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他只要像现在这样就好。”
裴寻有些意外沈舫川的回答,他以为以两人的关系,沈舫川是会一点一点教他的,就像谢迟即使再迟钝,也会一点一点明白,初中的他,被全班孤立了。
没有什么比孤立一个不善表达的天才更容易了。不自觉地孤立一个天才,是一个普通人地劣根性,裴寻承认自己也有这种劣根性。
“你还能一辈子跟着他?帮他说话?”裴寻本来只是闲得没事干在沈舫川面前刷个存在感,现在倒是当真对这俩人的关系产生了点兴趣,连裴寻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孤立可不分年龄。”
“所以呢?”沈舫川反问,“这是他的错么?”很快,沈舫川又自己推翻了自己,“或许吧,不过不会的。”
裴寻没想通沈舫川口中的“不会”两个字到底蕴含了什么含义。
“小学的时候有我,初中的时候虽然他不说,但是我高中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这样,所以初中也会有人无条件包容他的。总会有人接受所有的他,就像我一样。”就像谢迟接受包容全部的我一样。
“现在我在他身边,他还有他的朋友,他不需要钻研这些他不喜欢的东西。我也没打算让他跟我懂这些人际交往的麻烦事。”
“在数学方面他是天才,交往上,我不在意他是个笨蛋。”
沈舫川又在笑。
是谢迟抱着一大摞卷子,只露出小半张脸,晃晃悠悠走进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