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过后,两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叶关心说:“退后一些?”
邵容没意见。
“中!”
……
每投三次,两人皆中,就调整距离,几次之后。
……
“不中!”
“中!”
三次皆不中,叶关心明白,这是自己的极限了,只看邵容一副轻松自然的样子,便知她仍有余力。
拒绝了仆从递来的矢,他直接认输:“人贵自知,二娘技艺高超,我不如。”
邵容轻松将手中的矢扔进壶中,笑说:“玩乐罢了,何必非要分出个高下来,走,吃饭去。”
一起玩了这么久,邵容没有刚开始那般客气,拉着叶关心就往前面走。
叶关心不防被她拉住,只看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连声说:“你走慢些!”
邵容便放开他,两人一并走到客厅,里面果然摆上了宴席。
邵明竹一见她便笑:“你看我说吧,还没叫她,就闻着味来了。”
叶家主笑笑,对叶关心招手:“刚才和邵妹妹玩什么了?”
叶关心说:“回祖父,我与二娘方才在玩投壶,二娘技艺精湛,远胜于我。”
叶家主便说:“听说二娘每日勤练弓箭,偏你不爱动弹,每日只躲懒看算书,现在被人教训了吧?”
邵明竹笑着打圆场:“不过是小孩之间玩闹,何必这么严肃,来来来,请坐。”
这茬便过去了。
大抵之前聊得比较融洽,饭桌上,邵叶二人的交谈少了几分客气,多添了些许亲近。
目送叶氏车队远去,叔侄二人回了主院,各自坐下,不等邵容问,邵明竹便主动开口:“叶氏想送两个人来我手下办事。”
他此来上京,主要是两件事,伴读与做官。
平淮令的职位,有家主发话,加上老爷子的劝告,他最后还是接下了。
等出了正月,他就要去司农司上岗,到时候安排几个小吏,不过是张张嘴的事。
“叶氏呢?”
邵明竹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眉头紧缩,显然遇到了棘手的情况。
“孟氏知晓你要参加童子科的消息了,大约也要插一手。”
伴读的竞争对手,他心里有数,本来只凭有孟司徒这个祖父,孟五娘已经算得上是个强劲的对手,如今偏要和容娘走同一个路子,以他对孟氏的了解,容娘这次考试怕是不会太顺利。
邵容听懂了他的意思,道:“闭门谢客吧?”
邵明竹心中还有些犹豫,怕传回交阳县,父亲不喜,邵容却说:“伴读之位与一时荣辱,孰轻孰重?何况叔叔自上京以来,向来深居简出,孟氏之事,知晓者除了叶氏又有几人,如何就没面子了?”
叶氏自不必说,如今找来门来,自然有结盟之心,即便他们有心两头吃,孟氏却未必看得上他们。
邵氏远离上京久矣,孟氏与叶氏可是同在上京多年。
邵明竹被劝服,称病谢客。
这段日子里,上京中流传出各种神童神话,直把各家小童吹得如神如仙,似妖似鬼,邵容夹在其中,显得格外朴素。
这些自然是对皇帝伴读,甚至皇后之位有想法的世家的手笔,邵氏族人在上京毕竟式微,自从叶氏加入这场舆论,邵容的名字渐渐也频繁出现在各家口中。
这场伴读之争,几乎所有眼睛都在盯着。
邵氏的府邸一连几日都闭门不出,所有请帖拜帖一并婉拒,孟氏府邸中,有人冷笑一声:“真以为缩头当乌龟,就能一了百了?”
只看上京中关于邵氏女的传言不息,便知邵氏还未绝了心思,不在平州苟延残喘,来上京丢人现眼什么!
他对一旁部曲招了招手,低声吩咐几句,部曲当即领命退下。
转眼到了二月初十,正是之前童子科的开考之日。
部曲开道,马车缓缓驶出府邸,行过两条大街,便到了太学。
一路风平浪静,邵明竹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邵容先下马车,转身扶邵明竹。
邵明竹摆摆手,自己下了车。
突然邵明竹面色大变,将面向马车的邵容推到一旁,邵容猝不及防之下,只能本能抓住马车车辕,还未反应过来,一把磨得锃亮的杀猪刀差一丝砍到她手指。
若不是邵明竹推开她,这把刀砍得就是她的背。
一股寒意激得她汗毛乍立,但此刻,她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部曲离刺客尚有三五步远,而她和邵明竹却与对方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