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容放松地窝在邵成礼怀里,想了想问:“三哥,你给我讲讲吴太后和吴太尉吧。”
之前老爷子给了她一本介绍各士族谱系的书,她看得差不多了,只有吴太尉和吴太后,因为出身寒门,那本书上根本没有,但吴太尉在朝中大权在握,还真不能无视了这人。
邵成礼听到吴太尉,皱眉道:“吴太尉此人,乃是上京人士,未发迹之前,家中是做买卖的,因此视财如命,贪婪成性。自吴太后进宫,先帝给他封了御史大夫,他就十分跋扈,而在先帝去后,因皇帝年幼,太后垂帘,他竟然直接朝太后索要大将军之位,只是自从前朝大将军弄权之后,多不设大将军,朝臣反对,群情激昂,他才只能作罢。”
“而且他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几年前,许家主得了一颗极大极美的宝珠,特意请人观赏,吴太尉竟然当场索要,许家主婉拒之后,他怀恨在心,竟找人打断了许家主幼子的右手,绝了他入仕之路。”
邵容问:“许氏,是不是三婶家?”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邵容有种当事人在身边的奇妙感,感叹道:“这吴太尉也太嚣张了。”
她突然发现,三哥一直在说吴太尉,几乎不怎么提吴太后,便问道:“那吴太后怎么说?”
“吴太后……”
邵成礼想了半天,说:“据说她自小是被哥哥养大的,对吴太尉言听计从,除此之外,倒没听到什么。”
邵容点头,哦,挂件。
“那皇帝怎么样?”
邵容又提起另外一个最重要的挂件。
邵成礼迟疑,左右四顾,发现没有人,才低声在邵容耳边说:“听说皇帝愚钝,三岁而不能成言。”
邵容心里一紧,下意识问:“要是皇帝背书没背下来,不会罚伴读吧?”
邵成礼失笑:“没有这样的道理。”
邵容放心下来,又问邵成礼大乾的官员体系。
那本谱系她看完后,大部分官职都眼熟了,只是具体这些官职是什么位置,她却不太清楚,本来打算等忙过了二十五,去问老爷子,这会儿正好邵成礼撞上了,干脆直接问他。
邵成礼喝了口水,道:“一般来说,朝中有太尉,司徒与司空,统称三公,如今因皇帝年幼,还设了太傅,三公之下,还有九卿……”
官员体系仔细说来,并不是三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只中央的官员及职责,邵成礼就说了整整一下午,直到仆从在外面说,该吃饭了,两人才停住。
到了晚上,邵容翻开谱系,对照着将人和职位对应上,发现基本上重要的职位,都被世家占据,只有寥寥几个可有可无的边缘小官,不在谱系之上。
譬如三公这样的位置,基本在赵、王、周、孟四家之中流转,少有的几次外流,都直接带飞了整个家族,出过三公的家族,最后基本都能成为一流世家,这些世家瓜分了朝中六成的重要官职,比如长史曹掾之类,其他大大小小的世家抢夺最后的四成,包括一些小吏。
这么一看,寒门出头的概率简直低到令人发指。
尤其是在有谱系这样的东西存在时,寒门妄想挤进世家的社交圈,实现阶级飞升就是做梦。
邵容在灯下拄着下巴,忧愁地叹了口气。
她的历史学得不好不坏,但闭着眼睛都知道,世家这么玩下去,肯定翻车。
加上之前看到的种种迹象,都表明眼前的平静只是暂时的,危机正在酝酿中。
而她,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世家中的成员。
不过现在她能看到的东西有限,也没有改变的能力。
邵容突然很想快点到上京。
“容娘,快点睡觉了!”
薛氏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庄园很大,邵容这辈子第一次单独住一个房间,加上老爷子让她看谱系,导致之前半夜灯还亮着,被薛氏敲开门骂了一顿。
现在薛氏一敲窗户,邵容就乖乖收拾好书桌,吹灭蜡烛睡觉。
临近八月二十五,嫁去常州田郡的大姑姑邵莹终于赶了回来,拉来两车礼物,一车送给邵梦,另外一车是给家里人还有亲戚带来的。
邵容分到了一些布匹糕点肉脯之类,还有一副做工精湛、小巧可人的金首饰。
还有邵莹带来的表哥,周浩然。
邵容这才知道,邵莹嫁入的正是周氏,只是并不是嫡系,如今正在常州做曹掾,这次没有过来,只调了部曲护送邵莹母子。
周浩然虽然比邵容大一岁半,个头却跟邵容差不多,听到母亲吩咐他照顾好妹妹,就一本正经把自己的玩具和零嘴都摆到邵容面前。
邵容在一堆有点幼稚的精美小玩具里,惊喜地发现一种类似滑板车的玩具,挑出来试了两次,就完美驾驭了滑板车,并且收割了周浩然小朋友崇拜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