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倒是被人松开了，顾深很快又抓住他的手腕，低着头没说话。
陈牧却听见了一句很低落也清晰的：“对不起，我是自卑也敏感的胆小鬼。”
莫名让人有点心软，陈牧硬撑着没开口说什么，顾深也执拗地抓着他衣摆，沉默不语，两人莫名陷入了这种氛围诡异的僵持中。
“我不是想跟你吵架，事业受创也不是很光荣的事，我不想你知道这些。”
“觉得有点丢人。”
“对不起。”
顾深还是死都不肯张嘴，心里的道歉和碎碎念倒是很清晰，陈牧终于还是妥协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没跟你生气，我今天拍戏有点累了，出去走走。”
顾深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试探性地问：“我能一起去吗？”
陈牧反手攥住他的手腕，冷酷无情道：“你就在这坐着，哪都不准去，好好反思一下自己。”说完伸手拨开了他的爪子，拿起自己的手机和帽子出门去了。
顾深倒是难得听话，没跟上去，收拾完桌子上的餐盒，一个人去卧室自闭了。
两人后来倒是没再因为这个问题吵架——当然不是两人忽然告别对抗路过上了和和美美的幸福生活，只是因为有更多的小事都能吵上两嘴，依照这个频率来看，这俩正致力于每天都有人气闷地入睡。
就连平时陈牧在片场多跟同事聊了几句，去车上休息的时候，都会得到某人阴阳怪气的问候。有时候陈牧心情不好得明显时，那些同样的内容又会巧妙地换成可怜兮兮的茶言茶语，实在迷幻又好笑。连跟组陈牧的生活助理小何都经常绷不住，躲在副驾上笑得不行，陈牧都要被他磨得没脾气了。
陈牧因为经常拍戏熬大夜，对两人吵两嘴的小事很快就丢到脑后，一挨上枕头就陷入昏迷了，没把这些零碎的小插曲放心上。倒是经常无意间挑起事端的顾总最近没以前赢得那么轻松了，在陈牧同样毫无逻辑的回击下毫无还手之力，加上他闲着没事更不需要那么长时间的睡眠，经常被气得彻夜难眠。
直到十月份的时候，陈牧这次的新剧拍摄告一段路，带着这个不太专业的临时助理一块回家，迎来了难得的假期，两人终于有机会好好聊聊了。
陈牧其实是没什么假期的，这段时间不断接档的电视剧，因为不是男主也没有CP向的戏份都不需要端水营业，刷脸刷得毫无心理负担。加上工作室的宣传和营销，最近的通告没断过，静悄悄地从小透明成为有点名气的小明星了。
这次还是专门向张卷要了三天的假期，终于能抽空回家，安静地歇几天。
其实说聊聊也不太准确，这俩经常吵架都不在一个频道，不管什么开场白，最后都会奔向奇怪又幼稚的拌嘴。
比如今天晚饭过后，陈牧和顾深坐在一块看电影，他手里抱着桶装的雪糕慢慢挖，然后从旁边的顾深手里顺薯片。这部经典的喜剧片很有意思，陈牧看得很专注，没留意薯片掉渣得厉害。
顾总黑色的休闲裤上都是碎渣渣，地毯上都掉了不少，而罪魁祸首本人盯着电视乐得没心没肺。
顾深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朝他伸手，打算给两人换一下手里的观影零食：“要不你先把薯片吃完，待会儿再给你雪糕。”
陈牧不太情愿换，以为他想吃雪糕，大度地挖了一大勺往他嘴里递，眼睛都没离开电视：“要不你再拿个勺子，我现在不想吃薯片了。”
顾深有点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自己的裤子，疑惑道：“你不想吃？”
他这个语气不是特别好，陈牧以为他又要开始了，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喂，我就是吃了两片你手里的薯片？至于这么小气吗？”
顾深更加不可思议了，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语气艰涩：“你……把地毯都弄脏了，算了，要不你先吃完，呆会儿我一起打扫。”
陈牧这才终于分了点注意力过来，瞥见自己造的孽，虽然有点心虚但想到最近某人的所作所为，顿时又理直气壮了起来：“吓我一跳，这点小事，待会儿我拿吸尘器吸一吸就行了。我今天不想吵架，你让我歇歇。”
顾深：“……我什么时候跟你吵架了？”
很显然，在顾深眼里先前那些都是日常的情感交流，陈牧对着这疑惑的心声沉默了几秒钟，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太会装小白花了？这段时间是怎么对我的，你心里没点数啊？”
顾深眨了眨眼睛，“你生气什么？我最近也没怎么跟你吵。”
陈牧气哼哼的：“顾深深，你对自己还真是大度啊，现在跟我装岁月静好了，之前是谁晚上气得睡不着的？”
这就很戳人痛处了，顾深强撑着道：“我没生气。”
陈牧懒得跟他吵了，干脆咸鱼摆烂了：“那我生气了行吧？”
顾深像是没看出他微妙的不爽，语气认真：“为什么又生气？”
陈牧实在有点忍无可忍了：“什么叫‘又’？这个字眼用在你身上更合适吧？！！”
顾深哼哼，依旧嘴硬：“我又没生气。”
陈牧：“……”虽然在顾深持之以恒的磨炼下已经没什么脾气了，但这种时候还是挺崩溃的，他麻木不仁地放下雪糕，站起来想去找吸尘器，用行动堵死他吵嘴的事端，然后不怎么意外地发现自己又走不动道了。
不用低头看，一定是顾深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服，这次还是他松紧带的裤腰。
陈牧顿时反手扯住自己的腰带想保住已经所剩无几的节操，不想在这种时候变成屏幕那边的喜剧人，很无奈：“又怎么了？”
顾深死撑着不说话，心声倒是很诚实：“对不起，我错了……别生气了。”
陈牧：“……”虽然已经恋爱一年多了，好像还是不太习惯男朋友这么精分的日常。
于是，这天夜里，某知名问答论坛，不少人在首页刷出了一条标题很有意思的求助帖——
【求助：男朋友太精分了怎么办？有没有朋友能帮帮我，有时候真的挺无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