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那是肯定的！”高仁一挺胸，你兄弟我可是专业的！

吕袁桥决定以后都要在高仁面前避开练肌肉和身高的话题，他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爸妈没想到欧洲的贵族学校里面是真的有贵族，还是特别古老的贵族。”

“贵族？你的意思是血族？”

吕袁桥苦笑着点头，“13年级的时候，嗯，大约就是国内的高三，我们班里转来了一名新生，传言说他是某个神秘家族的继承人，拥有高贵的血统，传得神乎其神的。我倒是没怎么关注他，我只想安安静静当个小透明，熬到毕业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很感兴趣，总是有意无意的出现在我身边，上课的时候坐在我旁边，中午邀请我一起吃饭。他刻意接近我，看起来像是想跟我交朋友，还有人调侃说他是想追求我，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非常危险，必须离他远点。”

“追求你？她是个女的？”

“男的。”

“啊？”

“对了，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其实我是同性恋？”

“啊？那什么，哦，没事没事，你接着说。”

吕袁桥眯着眼睛打量他，见他的表情还挺淡定，便怀着不为人知的隐秘心思追问道：“你不排斥同性恋？”

“嗨！你不想想我在哪儿念的大学！华西医学院可是著名的玻璃之城，从本科到博士毕业的十年时间里，我的身边遍地飘零，早就见怪不怪了。你倒是接着说啊，那个男的是不是想追求你？”

“当时我也以为他是对我有意思，但是我并不想跟他扯上关系。什么贵族不贵族的，我总觉得他看人的眼神很奇怪，目空一切的感觉，好像看不起身边所有人，还常常带着恶意。”

“那他对你也是这样吗？那确实不能搭理这样的人。”高仁十分认同吕袁桥的做法，什么贵族，那都是封建糟粕，只有社会主义制度下人人平等的感情才是真挚的！

“他对我的态度，怎么说呢，我总觉得他看的眼神就像野兽看着猎物，每次都让我感到后背发凉。欧洲的学校会举办圣诞舞会，我读的学校是男校，学校组织与附近一所女校联谊。

学校舞会规定必须要有异性同伴才能参加，除非承认自己是同性恋。我倒是觉得参不参加都无所谓，承认自己是同性恋更无所谓。我本来也不认识什么女孩儿，所以我也一直没有邀请女伴。

不知道那个人从哪儿打听到我会独自参加舞会，他就跑来邀请我作为他的舞伴，我很干脆的当场拒绝了。事后我也担心他会不会因为我的拒绝被激怒，于是一直提防着他会不会搞事情。结果直到舞会开始，他也没再骚扰我，我也就渐渐放下心。

舞会的果汁很好喝，我又不跳舞，就一个人在角落里喝果汁，时不时和认识的人聊天。果汁喝多了的结果当然是去卫生间，结果我的噩梦就此降临。”

吕袁桥的语气似乎很轻松，可是高仁的手心里全是汗。他和吕袁桥住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他能感受得出吕袁桥此刻的情绪并非表面那样平静。

他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测，那些可能刺激到吕袁桥的东西，不论是黄辉龙的案子还是与吸血鬼相关的事件，无不指向恐怖的、血腥的痛苦经历。高仁相信这件事情并不是用“杀人”两个字就能简单概括的，这些经历必然是吕袁桥心底最深的伤痕。

他要把真相告诉我？

他就这么信任我？

血液涌动的声音让高仁感到阵阵心悸，被信任的感觉让他生出隐秘的喜悦，关乎生死的大秘密只有最亲密的朋友才能够分享，原来，我们现在已经是这样的关系。

他期待着秘密被揭开的那一刻，同时又担心秘密的揭露会给袁桥造成二次伤害。他垂着眉尾露出小心翼翼的眼神，一下一下的瞟过去，像奶狗的小爪子挠着吕袁桥的胸口，麻麻痒痒的怪撩人。

吕袁桥在心里叹息，恐怕这个白团子以后都不会再这样看着自己了。他给了对方一个这辈子最温柔的微笑，希望白团子能记住这个微笑，记住那个温柔的自己。

“我进卫生间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我到水池边洗手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我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现的，直到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才意识到身后有人。”

“嗯，血族的移动速度很快，你注意不到也很正常。”

“他凑到耳边对我说，他很喜欢东方文化，也很满意我的长相，他说我的成绩很好，应该是个聪明人，他希望我成为他的血仆，如果通过了他的考验，可以恩典我，给予我初拥。”

“什么玩意儿？他在开什么玩笑，还恩典？谁特么愿意被一个吸血鬼恩典？”高仁的眉毛就拧成了疙瘩，一个吸血鬼在高贵什么？他忍不住一拳锤在沙发扶手上，把牙齿咬得咯咯响。

吕袁桥伸手拍拍他的背，笑着说：“我也是这么对他说的。我说，开什么玩笑，谁需要你的恩典？”

“然后呢？”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警告他离我远点。没想到这个动作激怒了他，他扑上来就要咬我的脖子，我就跟他打起来了。我用胳膊肘击打他的后背，然后从身后绞住他的脖子，结果他很轻易就摆脱了我的束缚。他把我扑倒在地，我根本无法反抗，不得不说血族的力量确实强大。

他把我摁在地上，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什么他要做我的主人，要我永远忠诚于他，他自称拥有欧洲最尊贵的血统，选择我做他的后裔是我的福气。”

高仁哼了一声，这不就是那个血族崇拜网站里面宣扬的鬼话？难怪罗家楠讲解案情的时候，袁桥的脸色那么难看。妈的，这些吸血鬼真是有病！强迫普通人给他们吸血，还给普通人洗脑，简直就是邪丨教！

“他鬼扯了一通就准备吸我的血，我当然拼命反抗，他那个牙也不知道是怎么冒出来的，又尖又利还很长，稍一用力就刺破我的皮肤，不过还算幸运，他第一口没能咬到血管。我趁他正要咬第二口的时候，一脚把他踹开，起身就往外跑，可惜他动作太快，我根本逃不掉。

慌乱中我躲进了靠近门口的隔间，把门死死抵住，然后大声呼救。可是所有人都在参加舞会，外面根本没有人。我想着这下完蛋了，看他那样子估计不准备把我变成吸血鬼，更像是要把我弄死。

他果然很生气，一拳就把隔间门砸出个洞，那可是实木门！他嚷着Go to hell，一把把门拽下来扔到身后，他两只手掐着我的脖子，他的指甲又硬又尖，掐得我无法呼吸。我把两只手插到他肘关节里面使劲往外撑，那时候我已经快被他掐断气了，根本没力气撑不开。

我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用额头狠狠撞向他的鼻子，终于让他的手松开了一点，但是我仍然被他压在隔间里，后腰抵在马桶边沿，疼得要命。我下意识就想寻找武器，我伸手到处乱抓，刚好抓住了马桶水箱的盖子，我抄起盖子就往他头上砸。”

“你就用马桶水箱盖子把他砸死了？”高仁抽了一口冷气，要没有这个盖子估计吕袁桥就交代了。

“嗯，可能是生死关头激发了我的潜力，我用那个盖子一直砸一直砸，就怕他再爬起来，那样我就真的死定了。我也不记得砸了多少下，后来我就被外面冲进来的老师拉开了。现场很混乱，满地都是血，我身上也都是血，有他的血，也有我自己的血。我被老师和学校保安带到了医疗室，我脖子上被他咬破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后面的事情我就不太记得了，最后因为失血过多我就昏倒了，等我醒过来我就已经在医院病房里。”

听到这里，高仁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他伸手拍了拍吕袁桥的胸口，跟他开玩笑：“你真该把那个马桶盖子供起来，那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额，救命恩盖。啧啧，得亏那个马桶水箱不是砌在墙里的，不然咱俩可就碰不着了！”

低头看了一眼被小胖手摸过的地方，吕袁桥觉得有一簇电流穿过心脏，他想伸手握住那只干燥粗糙的手，又怕太唐突会吓到对方。

他想起对方穿着白大褂一本正经工作的样子，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要看看当时案件的现场照片吗？”

“啊？你还保存着吗？给我看看！”

吕袁桥挑挑眉，神秘兮兮的让他等着，自己进卧室从柜子底下带锁的抽屉里翻出一个盒子，这是他深藏的秘密，也是曾经的人生污点，可是现在，他觉得这里装着的是自己作为勇者的勋章。

他从屋里出来，很郑重地把盒子递给高仁，高仁搓了搓手接过去，颠来倒去地摸索了一番，一抬眼对上吕袁桥的目光：“我打开了？”

“嗯。”

高仁端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的打开盒子，里面是厚厚一叠档案，封面有英国刑事案件审查委员会CCRC的印章，内容包括警方调查纪律，起诉阶段、审判阶段和判决阶段的庭审记录，陪审团裁决记录，翻到后面发现了一叠照片。

物证照片赫然就是那个救命恩盖，很普通的白瓷的水箱盖子，左下角被砸出一个豁口，血液沾在上面已经凝固成了黑色，高仁咂咂嘴，这张照片应该供起来。

接下来是案发现场照片，有全景有特写，欧洲名校的卫生间看起来很豪华，现场光源为暖光灯，正对门口是一排八个洗手池，梳洗镜镶嵌在实木镜框里，左手边是一排10个实木打造的隔间，右边是一排10个白瓷的小便池，地上铺的是华丽的巴洛克风格的地砖。

近处的地砖被鲜血覆盖，可以分辨出一组从洗手池往门口方向的滴落血迹，从血滴大小和形状可以看出正是吕袁桥脖子被咬后向门口方向奔跑滴落的血液；几个被踩踏的血脚印都有蹬踹的痕迹，应该是俩人扭打时留下的；更多的是喷溅的血液，应该是水箱盖子砸破脑袋沾上血，再被挥动散落的。

再翻到下一张赫然是一个人形血葫芦。高仁皱着眉把脸凑近了观察，男性，白种人，身高190-195CM，体格壮硕，重度颅脑损伤，左侧额骨开放性骨折，额叶部挫伤，眶部血肿，面部有开放性撕裂伤口，简而言之就是脑袋砸开瓢了。

“就是这个家伙？呸，不要脸！”高仁一脸鄙夷，随手把照片扔回盒子里，还嫌弃的拍拍手，很看不上眼的样子。

“你真的不觉得害怕？”吕袁桥笑着俯身凑近白团子，高大的身躯满满的压迫感，调笑的语气却格外的轻松，高仁翻了个白眼，伸手摸上他鼓鼓的胸肌，轻轻往外推，“再说一遍，我是法医，才不会被这种小场面吓到！”

说罢，他还挑衅似地抓了抓手里那团鼓鼓囊囊的肌肉，手感真好，吕袁桥也就由着他抓，还故意收缩胸肌抖了抖，不经意就流露出勾引的意味。

两个人就着这个姿势对视，高仁还仰着脸傻傻地冲他笑，一边笑一边感慨自己当年也是有胸肌的，可惜吃太多变成了白斩鸡。

笑着笑着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地往下面瞟了一眼，脸腾的就红了。他猛地缩回手，吕袁桥趁势又凑近了一些，吓得他赶紧伸手想把人推开，可是推开他就得再摸胸！啊啊啊啊啊！怎么办？一只白白的小胖手就停在两人之间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他抬起眼皮可怜巴巴地看了对方一眼，对方却不为所动，他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的嘀咕：“你你赶紧起开，你别，你别压着我，我，我饿了，我去煮泡面。”

说完，滋溜一下从吕袁桥身下钻出去，屁股着火似得冲进厨房，一把将门关上，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过后，又听他隔着门故作镇定地大声问：“你，你吃不吃？我，我饿了，我，我要吃海鲜鸡汤面，你要吃我就给你也煮一包……你不吃，你不吃的话，就算了……”

掩耳盗铃的白团子没有看到自己的同居室友像个变态，一边摸自己的胸一边笑，眼睛笑得眯起来，活像个堵在兔子窝边的狐狸。